“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楚先生？”在一间卧室内，夏璟仁一面慵懒地倚坐在办公桌前，一面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缭绕的雾气让楚湛兮有些不适应，他咳嗽两声，瞟了一眼一旁的卫兵。
夏璟仁明白楚湛兮的意思，于是对卫兵说：“你们都退下，柏少尉，你留下！”
“舰长，不可，楚湛兮诡计多端，万一……”
柏穆清刚想阻止，夏璟仁就打断了他：“无妨，他们身上并没有武器，想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待卫兵离去后，夏璟仁惬意地喝了一口冰镇的饮料，“好了，楚先生，说说吧！”
楚湛兮向前两步，凑到夏璟仁跟前。柏穆清疑心他对夏璟仁不利，果断拔出手枪，“你想干什么？快退回去！”
夏璟仁忽然将饮料杯重重扣在桌上，里面的饮料甚至溅出少许，“柏少尉，不要那么激动！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是，对不起，我太过神经过敏了！”柏穆清唯唯而已，慢吞吞地收起了手枪
楚湛兮并未对夏璟仁做什么，他只是小声说：“舰长，实不相瞒。我是楚湛兮，上尉，奉赫恩方面的命令，秘密来此执行任务！我那艘小艇的驾驶座底下有个按钮，里面藏着我的证件和军服。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拿来一验真伪。”
夏璟仁吐了口烟，这让离他很近的楚湛兮呛得不行。夏璟仁见状，打趣道：“楚上尉，不习惯这个？”
楚湛兮缓过神来，尴尬地赔笑，“对不起，按照我们特务课的条例，吸烟和饮酒都是禁止的。更何况，我也不会。”
夏璟仁微微敲了敲手中的玻璃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喂，是我。对，你到楚先生小艇的驾驶座下面，那里有个按钮。把里面的东西取来，越快越好！”
他挂断电话，掐灭烟蒂。他似乎仍有疑惑，目光在楚湛兮和慕容睿希身上反复打量。
不同于楚湛兮的泰然自若，慕容睿希生怕对方看出端倪。他只得尽力集中精神，将目光汇聚于眼前办公桌上的那个褪了色的笔筒，以此保证自己不露出破绽。
不过，他刻意的掩饰还是没能逃过夏璟仁犀利的目光。夏璟仁缓缓将杯中的饮料重新斟满，面露微笑对楚湛兮说：“楚上尉，你的手下似乎不太专业呢。”
楚湛兮面不改色，赔笑道：“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新人嘛，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有些紧张。还希望舰长多多包涵。”
夏璟仁一边摇摇头一边又点燃一支香烟，自嘲道：“楚先生过奖了。‘大人物’三个字，我可是愧不敢当！”
他又简单询问起楚湛兮的经历，楚湛兮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帮助步峦在赫恩附近击落十台赤木明叛军机甲的“光辉事迹”说了一遍。
他不断用手比划着当时的“真实情形”，甚至说起了步峦司令带领只有教练弹的联邦第五舰队“英勇抗击”赤木军，掩护司徒宏突围的“英雄事迹”。
讲到这里，他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在步司令的一再要求下，司徒总统……终于同意——先行撤退！两人手……手拉着手，依依不舍地作别。可怜司徒总统，好不容易才……才乘着救生艇逃……了出去，却被一台杀千刀的赤木军机——甲追上。我们敬爱的司徒总统，就这样不幸地……”
就在楚湛兮的表演到达高潮时，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
只见一名卫兵端着自己的蓝色军服和军官证踏步走来，他在夏璟仁的办公桌前停下，“报告舰长，证件我们录入系统检查过了，的确是真的！”
“好了，你退下吧！”夏璟仁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楚上尉，都是我教导无方，才让手下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抱歉。”
“诶，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嘛。”楚湛兮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他主动上前与夏璟仁握手。
一旁的柏穆清至今也没搞明白“木星匪徒”楚湛兮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步峦总统的秘密特派员”，他百思不得其解。
事已至此，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他顾不得其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舰长，请你相信我，这个人我认识！他和几名木星匪徒在‘诺亚7’抢夺了两台我军机甲，接着他多次和木星匪徒与我军战斗。请舰长一定要仔细调查，他肯定是冒充的……”
“我说柏少尉，刚才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我不方便和你相认。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瞒了。”楚湛兮对着夏璟仁深鞠一躬，“舰长，我和柏少尉认识，不过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去年就加入了联邦秘密警察的青年组织，从那个时候起就奉命在‘诺亚6’潜伏等待时机混入叛军内部。”
“你这是信口雌黄，谁能证明？谁知道你的证件是不是伪造的？”
柏穆清面红耳赤，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楚湛兮的鼻子，却被夏璟仁厉声呵斥：“柏穆清，你对军衔比自己高的长官，就是这种态度吗？”
一听这话，他急忙收手，接着双手作揖：“属下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夏璟仁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重重扇了他一巴掌，“记住，这是给你的教训！赶紧向楚上尉道歉！”
柏穆清低下头去，满脸不情愿。见他迟迟不行动，夏璟仁大吼道：“你聋啦？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柏穆清双拳紧握，他的目光挣扎而无助。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我……我……我……”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接受这份耻辱时，楚湛兮冷笑一声，向夏璟仁摆了摆手，“算啦算啦，他也是一心尽职嘛。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你！楚湛兮，你敢……”柏穆清勃然大怒，他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随时就要喷涌而出。可是，他看到一旁的夏璟仁正死死盯着自己，顿时败下阵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他决定忍耐，准确地说，他除了忍耐别无选择。
他的目光瞬间失去了杀气，他垂下头来，“对，对不起，楚上尉。我……我不该……不该对你那样的……”
“我说了没事的嘛，像你这样敬业的人，联邦真是越来越少了啊。”楚湛兮轻轻在他肩头敲了两下，“你要记住，不要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毕竟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面对楚湛兮尖酸刻薄的话语，柏穆清能做的只有默默承受。他一阵点头哈腰，等楚湛兮过完嘴瘾后，才暂时得到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