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处黑暗,心脏糜烂,我怎么敢捧着它说爱你。”
……
这辈子,我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干净纯粹,满身都是少年独有的清新的气味。
我和他很不一样。
我有一个家暴的父亲,而我也是单亲家庭。
家庭因素的原因影响下,这也造成了我的性格。
孤僻,自卑,不爱亲近人。
还有懦弱。
于是当我遇见他的时候,当那束光一瞬间划破我自以为是的防备,当他来到我的世界。
第一念头,只有逃离。
不是谁都会希望让别人看透自己的所有,包括伪装。
我是一个怪人。我抽烟也喝酒,我只是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叛逆少女。
但他却想用他认为的那一套加在我身上。
他是代表了光明,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不该有什么交集。
他应该好好读书。
完成父母的期望,考一所好的大学。
而不是拿他的前途当儿戏,跑过来和我说,喜欢我。
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男孩,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屁孩。
而我,十九岁。
所以他不懂的事情我得懂。
我怎么敢耽误了他。
即使我和他说的很清楚,即使我用各种语言对他说,怒吼他。
他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他可以容忍我所有的任性。
但他不会的。少年暂时的欢喜,不过是上头的新鲜感。
他迟早会厌倦。
而最后,陷入在里面的,永远只会是我一个人。
他也会后悔。
假如他把前途压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他一定会后悔的。
我一直住在这条小巷。
他每天不厌其烦的来找我,而我也不厌其烦的赶他离开。
他叫陈扬。
少年的轻狂和张扬,当然不允许他在情场上受挫。
他现在的耐心,只不过是基于我不爱他的假象。
“宋离。”
他第二次这么认真的叫我的名字。
第一次是他从家里跑来,气喘吁吁。
却得意洋洋。
他说“我喜欢你。”
而这次,望向他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欢喜,只是一种平静的眼神。
大概是失望了吧。
而他即使不开口,我的心也为此停滞,抽痛起来。
平日里清润的声音,此刻如同薄冰,一点一点冰冻我的心跳,体温。
我听见他说,“以后就不要再见了吧。”
说完,他也果决的转身离开。
而我迟迟说不出话。
站在原地。
周围看笑话的人也散去。
天气预报也不准,没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雨。
我却不想躲。
最初少年避无可避的欢喜,以及早有预料的离开。
这一切,本来该是我最期待发生的事情。
但,我的内心隐隐告诉我,我不想这么做。
因为我每一次推远他都只是想让他留下。
所以,当陈扬真正要离开的时候,我才会这么不舍。
但我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过是一个高中也没毕业,浑浑噩噩度日的女孩。
我总不能耽误了他。
现在好了,他攒够了我给的失望,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我不过是个满身黑暗的人。
不敢乞求他的温暖。
怕被灼伤。
也怕污染了光明。
在那天之后,我有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他。
我依旧在小巷生活。
而我们大概是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
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两个人,相遇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只不过是短暂的交汇。
他还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突然有一天。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
但即使不写名字,看见那个熟悉的字迹,我却还是能够第一眼认出,是陈扬的字迹。
见字如面。
恍惚间,那个总是笑意浅浅,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天的天气就像那一天,他看着我,异常认真的神情。
我听见了风的声音。
还有,他说,“我喜欢你。”以及乱了的呼吸频率。
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因为我从来没有将他遗忘。
他早已融入我的生活,细枝末节,一点一滴,就连心跳,也为他所牵引。
我努力平复乱了的呼吸。
怀着微妙的心情,打开了这封信。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打开这封信。
但现实往往残酷到让人心碎。
依旧是陈扬熟悉的口吻。
“我不说,你大概也知道我是谁。只是很难过,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最后来寄托我了。
我们有一千多天没有见了。我不是去了什么重点大学,而是全力配合医生的治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确实是事实。我得了胃癌,在遇到你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吧。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却还是要毫不负责的搅乱你的生活。
还好,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了。但你却没有喜欢上我。那我也就放心了,其实,这封信我很犹豫。
因为感觉好像没有意义。
但我却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其实还是不太舍得,本来遇见你之前,好像什么也无所谓。可是,遇见之后,就想这样的日子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这样,当你再破口大骂我的时候,我还可以笑着听你讲。而不是,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
这样真的不太公平。
我才刚刚遇见了你,却又不得不离开你。
姐姐一定会幸福的啊。
希望你可以记得我。”
如同晴天霹雳。
我怔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好像无法呼吸。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大力攥紧,狠狠撕碎。
这封信,就好像在嘲讽过往的我的所作所为,是有多愚蠢。
我成功失去了我真心爱的人。
作为惩罚,我永远也见不到他。
再也见不到他。
生相离,死不见。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
……
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我的懦弱,我的自以为是。
因为爱他,就擅作主张。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从来不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
如果真的要惩罚我的过错。
可不可以不要让那个男孩作为赌注,他是我宁愿自己去承受也不愿他去承受的人。
“我也喜欢你啊.......”
仿若喃喃低语。
这句话说给自己听,说给最爱的男孩听。
原来,不是我用尽了所有的运气才换来和你的相遇。而是因为有了你,我才觉得你是我的好运气。
我宁愿,是我耗费了余生的力气,拼尽全力来到你的世界。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请你务必相信我。
这份热忱炽烈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