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了！？”
李阳和吴文华两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是啊！”孙晓曼摊了摊手，“其中几个病人还是我经手的，给他们注射了葡萄糖液，人就醒了，检查也不肯做，就走了。”
“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呢！？”吴文华眉头蹙起，“你没看出来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了吗！”
老吴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大了几分。
孙晓曼倒是脾气很好，尽管吴文华语气不好，她似乎也不在意，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病人不愿意检查，一起来的家属也好像在忌讳什么，我还能硬拉着他们吗？”
“我也跟病人说了他们的情况。但是....很奇怪，他们似乎都有些...混乱？”
“混乱？什么意思？”老吴问道。
孙晓曼拿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思维方面，我感觉他们似乎很混乱，语言...也有些逻辑不清。”
“精神方面的问题？”
孙晓曼点点头，“我看着有点像。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他们的家属才.....”
老吴看了李阳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吴文华问道，“我们昨晚送来，后来过世的那个老人尸体还在咱们院吗？”
“尸体？”孙晓曼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不太清楚，昨天不是我值班。要不，我帮你问问？”
老吴点了点头。
孙晓曼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又回来了。
“还在底下的冰柜放着呢。不过听说那人的家属已经找着了，明天就来拉走。”
老吴点点头，“你给我写个条子，我下去看一眼。”
“有什么问题？”孙晓曼问。
吴文华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孙晓曼也没继续问，从抽屉里取了张纸条，给他们开了证明。
要去地下的冰柜，没有具体的证明是不会被放行的。
.............
随着电梯的不断下行，轻微的失重感让李阳恍惚了片刻。
很快，地下三层就到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过后，缓缓的朝着两边打开，老吴正要朝灯火通明的地下通道走去，李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所以你打算干什么？”李阳皱眉看着吴文华。
老吴甩了甩手里捏着的字条，“你还看不出来嘛？其他病人都走了，当然是检查一下昨天去世的病例了。”
“可是...”李阳指了指吴文华另一只手里抓着的银灰色手提箱，“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李阳认得这种手提箱，有几次刑事案件中，他们出车时见过，那是法医的勘察箱。
老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笑了笑，脸上又泛起褶子，显得他的笑容有些难看。
“东西本来就放在车上的，做急救嘛，职业习惯了。就怕在外面碰到什么情况，手头没东西可用。”
看了一眼地下甬道尽头的‘太平间’三个方正的字样，李阳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能做的事！”
他们不是法医，也没有随便勘察尸体的权利，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刑法了。
老吴脸上的褶子松弛了下来，脸色平静的点点头，“我明白，但我也坚持我的观点，这些病人一定存在我们不知道的问题。我想弄明白他们生病的原因！”
李阳看着眼前的老吴，他的眼神很坚定，想起这几年跟他相处下来，老吴的为人，他是知道。不由的还是松开了抓着吴文华胳膊的手。
吴文华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说完，吴文华当先出了电梯，李阳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相信他，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没再说话，走在光洁的白色通道中，脚步声回荡在狭长的地下空间中。
转过通道的拐角，再往前几步就是太平间的大门，在大门的侧面还开着一道小门，门边上是一个小窗口。
老吴上前敲了敲窗口，隔了一会儿窗口就被打开，一张有些苍白的老脸在窗后探了出来，这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
“什么事。”
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李阳两人身上扫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显得十分冷漠。
“张老伯啊！”老吴笑着上前，“我们是来给今天凌晨去世的那个病人做个....”
话还没说完，这个张老伯的脸就冷了下来，一只又黑又瘦的手伸出来敲了敲窗边，发出砰砰的声响。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张老伯的语气很不耐烦，“有没有证明，有就进，没有就赶紧哪来哪去！”
吴文华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神情，将手里的便条递给了张老伯。
脾气古怪的老头戴上一副老花镜仔细端详了一下字条上的文字和印章，嘴里莫名的哼哼了几句什么，但李阳并没有听清。
放下便条，张老伯起身从屋里取来一串钥匙，从一边的小门里走了出来。
李阳这才发现，这个张老伯已经十分的老迈。头发花白，整个背也已经完全佝偻，一双腿似乎也一直打着摆子，显然十分不听指挥。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怎么不在家里安享天年，还要在这里守着这些冷冰冰的尸体呢？
没人回答李阳的疑问。张老伯转动着钥匙，推开了太平间这扇有些沉重的金属大门。李阳也第一次走进了这个位于地下，拥有许多传说的房间。
屋子里很冷，李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为了保存尸体，这间屋子每天都保持着一个极低的温度，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言，第一次来的人总会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自己的身体。
屋子里贴着墙边是两排金属柜子，除此之外只有几张带滑轮的铁床，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摆设。
“你们说的那个，就在第二排最下面的柜子里。别瞎动别的，走的时候记得关柜子，去隔壁提醒我一声，我来锁门。”
张老伯说完，就掩上大门，头也没回的走了。
“李阳，把这个带上。”
李阳还在观察太平间，怔怔出神，身旁的老吴却忽然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包装袋。他接过来一看，是一个N95型号的口罩。
他一边拆开包装戴上，一边故作轻松的调侃道，“你的准备还挺充分的。”
老吴笑了一下，没接他的话，而是来到张老伯指出来的冰柜旁边，说道，“过来搭把手吧，这种冰柜还是挺沉的。”
冰柜确实有点重量，但也没到吴文华说的挺沉的地步，稍微用了点劲，柜子就顺着内部的滑轨滑了出来。
尽管对面对尸体早有心理准备，但冰柜打开后，看到尸体全貌的那一刻，李阳的心脏还是不由的一紧。
这尸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