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郢看着谄媚的黄大人,顿感出了一口恶气,立身望着天空说道:“吩咐谈不上!我这小小的王撵御司哪能吩咐‘日理万机’的黄知府?”
黄仁贵打了个冷颤,急忙陪笑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撵御司大人带着圣喻而来,是下官疏忽了!请大人赎罪!”
狼郢撇嘴笑道:“原来黄大人是冲着圣喻才放下姿态与我这小小的王撵御司攀谈?”
黄仁贵急忙摇头说道:“不不不!大人莫要误会!不管是否有圣喻,大人能在康王手下办事,定是人中龙凤,下官仰慕还来不及,何谈姿态一说?”
狼郢看黄仁贵也被自己折腾个够呛,接下来还有事儿要办,不能太驳了这位知府大人的面子,也就作罢,说道:“黄大人,圣喻你也听到了。我今日来此,便是想了解江宁府官兵,还有去兵营看看。”
黄仁贵看狼郢不再为难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当说道江宁府官兵时,便来了精神,回答道:“回大人话!江宁府毗邻东海,所有官兵几乎是驻训部队,如若大人想去看看,咱们在路上由下官给大人详细介绍。”
狼郢点点头,答应了黄仁贵。就这样,狼郢在知府府邸等了约半个时辰,江宁府的大小官吏都在知府府邸汇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江宁府的驻训部队而去,在路上,黄仁贵向狼郢介绍了江宁府驻训部队的情况。原来在江宁府驻训的部队不是别人,正是柳慕儿攻打安南时的亲军,由于当时攻打完安南,柳慕儿便辞官回乡了。圣上知晓这支亲军是柳慕儿爹柳温良的嫡系部队,趁着柳慕儿辞官顺手削减了柳家势力,将这支部队安排在江宁府充当驻训部队。现在这支部队的头头,居然还是柳家人,不过听黄大人说,此人虽姓柳,但当时与带队的柳慕儿极为不和。在攻打安南时,两人曾经因军事决策大打出手,被当时正在势头上的柳慕儿教训一顿后,遣送回了柳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此人便携带一家老少脱离了柳家,来到江宁府生活。圣上最后将柳家亲军交给此人,也是为了恶心拒绝自己提议的柳慕儿。
狼郢通过这几月的各种事情,对圣上也有了一定了解。咱们大昙这位兴文废武的圣上,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君主气度,明面上永远是仁政宽厚,但总会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可就这么一位在任何事儿上都不退让的人,偏偏在对抗蛮族的事儿上一退再退。退让到百姓都不理解,可狼郢心中清楚,不管别的,反正对蛮族退让这件事儿,能把大兴武道的康王恶心死。看似兄弟和睦,可处处都是针锋相对!而且康王此人也是阴狠无比,只要能达到目的,愿意舍去一切。一个病恹恹的亲王,一个无子嗣的君主,这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会越来越有趣!
不一会儿,就到了柳家亲军驻扎的地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要往军营闯,谁知让两个岗哨小兵拦了下来。前面的一个官员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阻拦官兵的头盔,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看看这是谁!敢栏我们的路?”
狼郢叹息,这就是兴文废武大背景下的真实写照。武人地位底下,文官遇事猖獗。带头的官员一脚将拦路官兵踢倒,准备强行闯营,这时,一位身着军官甲胄的人在另一位岗哨小兵的带领下急匆匆跑来。可看见那位带头闯营的文官将自己的士兵踢倒后,怒道:“腌臜东西!谁让你打骂我的兵!”
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谁能想到一名武官敢与文官这般说话。那位打人的官员看到怒气冲冲向自己迎面走来的军官,顿觉腿下一软瘫坐在地上。黄仁贵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温怒道:“柳天刍大人这是在骂本官吗?”
柳天刍跑来,先是给了两个岗哨士兵一个眼神,那两人直接跑回军营之中,然后才抱拳回答:“黄大人多虑了!下官只是在教训早上闯我军营的几条野狗罢了!”
黄仁贵眯着眼盯着柳天刍,微微阴笑道:“是吗?那怎么不见那几条野狗呢?”
柳天刍哈哈大笑道:“这种腌臜东西,怎敢让黄大人看见!已然是杀了做狗肉锅了!”
狼郢听着这两人对话,生觉有趣。都是在暗戳戳的伤人,棋逢对手!棋逢对手!因狼郢在身旁,黄仁贵也不想撕破脸皮跟柳天刍对着干,只好作罢,说道:“这位是从京城赶来的王撵御司大人!此次奉圣喻而来,想看看你的军营。”黄仁贵将手掌对着狼郢。
柳天刍急忙抱拳对着狼郢说道:“柳营大将柳天刍参见王撵御司大人!不知大人贵姓?”
狼郢还礼抱拳说道:“免贵姓罗!柳将可否请我等进军营一看呢?”
柳天刍有点犹豫,说道:“这...”
狼郢摆摆手说道:“柳将有话直说!不必拘泥!”
柳天刍抱拳回答:“是!因柳营直接受圣上管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天赐良机啊!正好趁着这话能摆脱黄仁贵等人,狼郢不等黄仁贵准备责问柳天刍,急忙答应下来,说道:“好!既是圣上定的规矩,那就要按圣上定的办!”
其实柳天刍这规矩是不是圣上定的,狼郢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柳天刍说柳营归圣上直接管理,那这句话他就要借东风!逼着黄仁贵等人不能进入军营!至于黄仁贵他们信或不信都不重要,难道你一介知府,要为了这么点事儿去上书圣上求证?如果是假的,圣上会因为你懦弱无能而责怪;如果是真的,圣上更会责罚与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仁贵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果然!狼郢此话一出,黄仁贵先是沉默,然后急忙应了下来,对着狼郢说道:“那大人您就先去军营看看吧!我等在营外恭候大人!”
狼郢点点头,准备走进大营。谁知柳天刍又把自己拦了下来!狼郢不解的看向柳天刍,柳天刍则摊开手掌冲着狼郢。狼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狼郢从怀中取出金蟒腰牌,放入柳天刍手掌之中,柳天刍这老小子拿着金蟒腰牌反复确认,最后还是在黄仁贵督促下才还给狼郢。
柳天刍吹了一个口哨,从军营帐篷里出来二十多个士兵,柳天刍吩咐道:“给各位大人看座看茶!一定要伺候好!”然后带着狼郢缓缓走进大营。
在路上,柳天刍问道:“不知罗大人带来了什么圣喻?”
狼郢回答道:“近期武林中要召开巳卯大会,柳将可知晓?”
柳天刍点点头回答:“下官已听说了,这次巳卯大会建州建宁武夷山举办!最近江宁府来了很多过路的侠士!”
狼郢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本官再问一下柳将,圣上的国策是什么呢?”
柳天刍不屑的说道:“兴文废...”柳天刍最后一字没有说出口,说明他已然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狼郢不知道的是,柳天刍想的更多。
柳天刍以为,圣上是要灭了参加大会的各门派,这次狼郢来军营探视,就是想借兵杀人。
狼郢看着柳天刍神情,就知道柳天刍一定是想多了,说道:“柳将别想太多!圣上以仁君治国,此次圣喻也只是让康王殿下介入巳卯大会破坏而已。”
柳天刍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果然!圣上还是‘爱民如子’的。”
狼郢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不过从柳天刍的神情来看,他是真的怕自己带兵去杀戮武林人士。但不知他到底是为武林人士受怕,还是为柳营受怕喽。
柳天刍带着狼郢在军营中转了一圈,走到一处便介绍一处,狼郢也大致了解了柳营。别看这小小柳营虽然人数才三千,但兵种复杂,各属其职,兵种互相配合,战法多样百变。狼郢终是了解,柳慕儿当年能直闯安南王宫,跟这支亲军有莫大的关系。
柳营之中,分两大兵种,骑兵与步兵。骑兵中又分突击骑兵和弓射骑兵,突击步兵中有重骑、轻骑和运粮骑,弓射骑兵中有斥候骑兵和神箭骑。其中轻骑占多数,听柳天刍介绍,柳营中现有的轻骑都是与柳慕儿一起闯进过安南王宫的。步兵中分别有盾甲兵和长矛兵,盾甲兵中又分大盾兵和盾刀兵,长矛兵中则分御守长矛兵和运粮长矛兵。狼郢不理解什么是御守长矛兵,柳天刍则细细解释。
原来大盾兵是不具备攻击条件的,选择大盾兵都是选择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兵,扛着大盾抵御敌方攻势强行前行。可这些兵光扛着大盾就已是很费力了,根本无暇进攻。御守长矛兵就是守在大盾兵后的保障,他们用长长的矛通过与大盾兵的配合,将一些想强冲盾阵的骑兵刺于马下。
狼郢注意到,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有运粮兵的存在,不禁问起柳天刍。柳天刍则笑着解释,这是当时柳老爷子培训这支亲军的时候就定下的,当时训诫这支部队,柳老爷子的最终目标直指蛮族。只有这么一支自给自足的队伍,才能对抗在草原神出鬼没的蛮族最宝贵的乌骑。不过,柳天刍还说了一句:“其实以前也有一直部队可以对抗蛮族乌骑!”
狼郢笑着问道:“哪只部队?”
柳天刍回答:“麒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