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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紫影篇—灰色命格

敢于给命运添加一抹色彩,便是赢家。

......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天空辉煌灿烂,仿佛点燃了艳黄与绯红的巫术火焰。空气清新甜美,冷冷地凉透了心。紫影从一颗倾倒在地大树底下醒来,这是他三天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夜,这个堪称完美的宿营地功不可没。

溪面上凝了一层薄薄的冰,简单洗漱后,紫影便取出了背囊里仅剩的一个小麦馒头。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前方那条巨长无比的沟壑,再看了看对面那巨大无比的恐怖树顶。不甘地叹了口气,这一趟他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弦,虽然这种感觉他早已习惯,便开始踏上回家的路程。

回家的小径难以分辨,崎岖不平,有些地方甚至无迹可循。森林里的小径大都是由动物踩踏而出,所以常常迂回绕远。但纵使有这诸多的缺点,它仍然是走出森林的最快捷径。

在这帝国越州与阴影之地交界的土地上,南阿森林留下了很多的传说。旧时的故事流传不息,讲述帝国的军队进入这古老的南阿森林后,其中一半的军队不知所踪。这片森林的上空仿佛笼罩着厄运和不幸的阴云,其恐怖的程度在旧时不弱于如今的阴影之地,当然仅限于旧时。

如今这南阿森林仍是林木参天,阳光闪耀,可其中的古老生命已经全部退居于阴影之地,虽仍有飞禽走兽之类的凶狠之物,但已不像旧时只有极少数人能从森林里走出。

但这些都不是紫影所关心的,在紫影看来,只要反应机敏,并时时保持警觉,便能保证在这南阿森林里安全无忧,至少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要拥有一颗敬畏之心,尽管这南阿森林,他已经来过很多遍了,但依然对它充满敬畏,毕竟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

归程倒是显得较为简单,一路上步履轻捷,于午时便来到了南阿森林的外围。紫影走得很快,他选了一条野禽最少的道路,一路上只看到少数的野生动物,它们察觉紫影的到来,都表现出一副机警万分的样子。正午刚过,他便看到了荆棘城墙上横挂着的荆棘铁链。

荆棘城近在眼前,进城的大道上此时人来人往,道路旁的农田里一个又一个的小方块,耕地的农具还摆在田埂上。城内有些房顶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白烟,隐约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想来是午饭吃得晚些的农家,算好了时间煮好饭菜等着自己的汉子回家吃饭哩。

紫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顿时一股饥饿之感袭来。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一个小麦馒头撑到现在着实不易。

短暂地停留过后,他离开了南阿森林的地域,再次踏在进城大道上。连续三天的泥地潜行,如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很好。

城里大都是坚固的原木建筑,烟囱上浓烟滚滚,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饭菜的香味。这些房子都有宽大的门廊,人们喜欢聚在这儿聊天、干活。男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女人们快步迎上前,嘴里连声责骂他们的迟归。

紫影穿过这些建筑,向着面馆的方向走去。面馆的房子占地很窄,横梁粗壮,屋顶的烟囱常年吐着烟雾,饭点的时候在路边摆上两三张桌子,便可迎客,他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看到紫影的到来,面馆老张对着他说道:“老规矩是吧!”

“是的。”紫影微笑着回答道。

紫影经常去南阿森林,回来时总会在这面馆吃上衣冠热腾腾的牛肉面。起初,他们还会诧异紫影这孩子去那地方干嘛,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你把面端回家吃吧,到时候把碗送过来便是。”老张一边煮着面,一边说道,“木云公子留了话,他在药圃等你,有要紧的事。”

“知道了。”每次找不到紫影,木云都会在老张这里留话,因此紫影倒是没有多想便直接应道。

紫影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便端着面条向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后不久,一老一少两人来到面馆,他们身着布衣,在紫影之前坐过的那张桌子坐下。

“来两碗牛肉面,”年少的那人淡淡地对着老张说道,语气十分淡漠,声音却十分悦耳。如果不是看着他脸上的满脸麻子和粗犷的面庞,老张都怀疑他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人。年老的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桌上的两个铜板以及刚刚紫影坐过的那条凳子发呆。

老张端上两碗面,并作势把两枚铜钱收起。

“店家,我想换您手上的这两枚铜钱。”年老的那人沧桑地说道。并拿出六枚铜钱示意。

老张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将手中的两枚铜钱与那人进行了交换,那人结果两枚铜钱,用一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装好后,便开始吃牛肉面,不再理会老张,老张也很识趣地走开。

......

紫影到达药圃已经是未时,期间他吃了碗面、洗了个澡,然后便第一时间赶来药圃。

紫影没有在药圃看见木云,但却被公爵夫人,也就是他的姨妈古岚给留住了。

“是我让木云去传话的,”古岚看着紫影温柔地说道,“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次。”

古岚牵着紫影的手来到药圃中间的石桌旁坐下,旁边的侍女端上了茶水。这个侍女紫影是第一次见,并且脸上有着一块很丑的瘤疤,有些瘆人,但这瘤上有着治愈的痕迹,想来是姨妈的手笔。

“这是桃儿,是我刚收的药徒。”古岚看紫影眼神落在桃儿身上,便介绍道。

“这是紫影。”同时也向桃儿介绍紫影。

古岚介绍紫影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同。她只说了紫影的名字,其它的一概没说。这个细节自然被紫影看在眼里,只是他都很清楚个中缘由,毕竟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无怪于姨妈。

初次见面的两人微微一礼后,桃儿便在古岚的示意下,离开了这里,只留下紫影和古岚两人。

“你又去南阿森林了?”古岚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没什么收获。”紫影耸了耸肩回道。姨妈的问话,他一点都没感到惊讶,自己的信息一定是她从木云那里知道的,对于姨妈的关心,心中稍微有些感触,但也只是稍微而已,毕竟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他的心灵无比坚韧。

古岚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紫影语气中的淡漠,不禁为这些年对这孩子的忽视有些后悔。但她真的恨那个男人,不管是妹妹的死,还是紫影的悲惨童年,都源于那个男人。

“你搬到药圃来住吧,”古岚突然说道,“就当是我又收了一个药徒。”

其实古岚本想说,你搬到药圃和姨妈一起住吧,但姨妈这两个字古岚不清楚自己此时说出口合不合适,便没有说出这两个字。

“这是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亲自邀请我,我本不应该拒绝,但我实在不能答应您。”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紫影深吸一口气说道,“承蒙您的照顾,这些年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古岚知道紫影内心在忌讳什么,以前她也忌讳,但在碰到桃儿之后,古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那时开始,她便决定回来第一时间找紫影进行一次深谈,以弥补这些年自己的过失,至少她自己认为那是过失。

“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可能之前我也有所忌讳,但现在的我便无所顾忌。”古岚说道,“桃儿和你的命运差不多,她的母亲在她之后的婴儿全是死婴,最后疯癫而死。他的父亲因为沉迷赌博,将她抵押,右脸却得了赘瘤,如此命运不似灰色,胜似灰色。”

在说到死婴的时候,紫影很明显地看到姨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此时他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也同样在颤抖,姨妈的话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您什么都不知道!”紫影突然站起来低沉地说道,“枫叶谷的灰色命格可不同寻常。”

说完,紫影转身跑出了药圃。他知道姨妈的目的,她想要弥补自己,弥补这十来年对自己的忽视。但紫影心里清楚,姨妈并不欠自己什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己欠姨妈的,是枫叶谷欠姨妈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姨妈的救济,一个四岁小孩是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即使活着,也不可能会有如今这样的人生。

他很清楚自己的灰色命格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出生之前便断了气,自己是那个所谓地父亲从已经死亡了的母亲肚子里剖出来的,随死降生,这本就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随着自己落地的一瞬间,整个枫叶谷一半的枫树全部死亡,现在枫叶谷外围的那片沼泽地,便是伴随着紫影的出生所化,原本那里是一片漂亮的枫叶林,如今却化成了一片毒瘴横行的沼泽地。

最开始,父亲隐瞒了事实真相,但却对他避而远之,也不接受任务。他便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成长,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紫影的亲人相继死去。最开始是疼爱他的奶奶,再接着便是出门接受任务的大伯一家人。

最终父亲向爷爷坦白,爷爷从家族典籍总翻查到这边是枫叶谷夜戏子一家的诅咒——灰色命格。当然,也有化解之法,相传在巫术时代,家族中就有一人拥有这种命格,并且化解了这种诅咒,最终将枫叶谷发展到了一个鼎盛的时代。

化解之法的关键,便是夜猫,只要与夜猫的金色眼睛对视,便能化解这灰色命格的诅咒。本来有了化解之法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但好运不长,爷爷在找寻夜猫的路上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音信,这也是紫影一直找寻夜猫的原因。

愿化作夜晚的猫儿,去改变那灰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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