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俊杰这才注意到剑无血不在,问到:“周前辈呢?”
金管家支支吾吾:“他、他有事离开长安了,今早、今早去得早,没能向少爷辞行。”
司马俊杰不以为意:“哦,无妨。我去看书去。”
金管家喊道:“少爷,”他欲言又止。
司马俊杰回过头:“何事?”
金管家想了想:“我是想,嗯,今日我们离开长安,回洛阳住一段时间吧。”
司马俊杰不解:“在长安好好的,回洛阳干嘛。我还打算找个时间宴请唐素素夫妇呢。”
金管家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实话和你说了吧,长安来了一位厉害的对头,周行云昨晚被他杀了。我怕他追到府上,连累了少爷。”
司马俊杰惊道:“周前辈人被杀了?如此厉害的剑客,说没就没了。对方是谁?”
金管家叹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
司马俊杰又问:“他们斗得很激烈吗?”
金管家沮丧地摇摇头:“不激烈,没几个回合剑无血便输了。哦少爷,我问你:唐素素的丈夫身材如何?”
司马俊杰道:“与我一般高,一般胖瘦。若从背面看,你不一定吧我和他分辨出来。怎么,是他杀了剑无血?”
金管家瑶瑶头:“那不是,那人明显比你矮。”
司马俊杰问:“你没看清他面容?”
金管家答:“他蒙着脸,天又黑,看不清。”
司马俊杰心情平静下来:“我说他们这些江湖人,视人命如草芥。剑无血一定是做绝了事情,人家才杀他。我与别人无怨无仇,我为何要到长安去躲避呢?”
金管家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是从咱府上出去的,就怕人家迁怒我们,把你当作同伙,还是避避的好。老朽倒无所谓,要是少爷有个不测,我怎么向舅老爷交代?”
司马俊杰气恼道:“真烦人,以后别再与江湖人有瓜葛,弄得鸡犬不宁的。舅舅那里江湖的人更多,真不想去他那。”
金管家恳求道:“去避避几天吧。老朽便去收拾东西,午饭后出发。”
司马俊杰不情愿地:“由你定吧。”他刚想离开,一个家丁跑进来。
金管家被司马俊杰埋怨,正气不打出,见家丁急里火里地跑进来,便呵斥道:“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急着要赶去投胎吗?”
家丁被他喝地战战兢兢,小声道:“报少爷,报金管家,舅老爷到。”
司马俊杰转怒为喜:“呵呵,舅舅来啦。”
金管家脸色顿时也开朗了。“啊,舅老爷来了,事情好办啦。”说着起身赶忙跑出去。
司马俊杰也跟着出去。看到舅舅正进院子大门,喊道:“舅舅!”
吕万年穿着一身红色丝质面料,阔步朝里走。快六十岁的人了,满面红光,腰板挺直,步伐沉稳。见外甥出来,他加快了步子,“俊杰啊,快有一年没见你了,你不想舅舅吗?”
司马俊杰赶过金管家面前,拉住吕万年的手。“怎么不想呢?正准备回洛阳看你呢。”
吕万年一怔:“哦?我不是说了近日要来长安吗?金管家没告诉你?金管家,咋回事?”
金管家也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遇了些状况,担心老爷还没这么快到长安,就想先回洛阳。老爷先进屋休歇,待会儿容小的详告。”
吕万年猜到事有缘由,说到:“俊杰长大了,一些事情可以让他知道。”
金管家连连点点头:“我明白。少爷醉于读书,也是好事。顺他的喜好吧。”
吕万年停下步子,环视院子一圈。“我无子嗣,家业日后要靠他打理,有些事情也不能随他性子,不然守不住这份家业啊。”
金管家依然点头:“老爷说的是。”
司马俊杰放下吕万年的手:“舅舅此言差矣。人纵使家财万贯,最终还是黄土一捧。争钱财,比富贵,世俗之见。”
吕万年瞪了他一眼:“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饿汉饥。金管家,你是怎么教少爷的?”
金管家战战兢兢:“少爷天资聪慧,颇有主见,我是教不了啦。”
司马俊杰又道:“舅舅,你就别怪金管家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强加不了人的。他不是不教,是我不愿接受。他老了,尽是馊主意。”
金管家满脸愧色:“是老朽不才。少爷,舅老爷刚到,一路劳顿,还是先让他进屋歇歇吧。”
司马俊杰又拉着吕万年:“舅舅,进屋吧。我给你端茶。”
吕万年瞪了他一眼:“真拿你没办法。茶就不用你端了,你读书去吧。我要和金管家谈些生意的事情。”
司马俊杰道:“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看你们,还没进屋就说生意的事了。你叫我如何听得你们教诲。那我真去看书去啰,舅舅,你可别说我不懂礼数,不知老小哟。”
吕万年推他一把:“去你的!去去去!”
司马俊杰明白他俩肯定有机密事情相商,不再纠缠舅舅去后花园读书去了。金管家叫下人端来茶水后,挥手让下人们回避。
吕万年喝了口茶,问到:“遇到什么情况了,要到洛阳去躲避?”
金管家把身子凑过去,低声道:“唐家来了位高手,昨晚剑无血去办事时,没几个回合就败了,只好自尽。我担心他追到这来,害了少爷,又不知老爷何时能到长安,只好想到先去洛阳避一避。来也来了,就无忧了。”
吕万年又问:“你没看出那人的路数吗?”
金管家摇着头:“黑衣蒙面,使剑,剑法快捷诡异,比剑无血还快,功力远高于剑无血。小的眼拙,看不出。”
吕万年沉思了好一会儿:“剑无血没几招就败了。江湖竟有这等使剑的高手。老夫一时也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金管家又道:“他身材不强壮,会不会是刚出道的青年才俊?”
吕万年摇头:“不可能。这么好的剑法没几十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身材不强壮,还能有谁呢?”
金管家想想又说到:“还有一件蹊跷的事。前段我曾收服了点花手杨惜花。没料到他竟被人毒死了。那毒无色无味,没留下一点徵象,要不是啃他尸首的耗子被毒死了,根本没发现他是中毒而亡。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与那黑衣蒙面人有关。”
吕万年沉默了好一会儿:“身不强壮,能使奇毒,你看他像个女人吗?”
金管家哦了一声,脸色开朗起来:“老爷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
吕万年喃喃道:“难道是她?”
金管家凑过身子靠近吕万年:“老爷心里有数了?”
吕万年神情凝重:“老夫没见过她本人。但从她留下一个案子里的脚印看出她是个女人。从死者的创口分析,她的剑的确比剑无血快。”
金管家仍不解谜团:“哦,那她是谁呢?”
吕万年搓了搓双掌:“江湖顶尖高手屈指可数,还能有谁?”
金管家似乎明白他的所指:“我不知道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她用何种兵器,所以之前一直没往她身上想。”
吕万年不理会金管家的解释,“她怎么与唐老二弄到一块了呢?有她相助,难怪唐老二敢停留在长安这么久。看来这唐无为野心不小,得早早除掉。”
金管家道:“看来唐无为的翅膀已经硬了,他还有道义判官、崆峒三杰的老大黄猛一干高手相助,更重要的是有陈家的暗器,若是强攻的话,我们讨不到便宜。”
听说陈家暗器,吕万年精神一震。“你确定姓陈的那小子到长安了?”
金管家语气肯定:“正住在唐家,是唐老二的妹夫,少爷见过他。昨晚行云兄想去虏他才遇害的。”
吕万年用手指轻轻敲着茶几:“与唐家结了亲,为我所用就难了。逆我者亡,不能用就想法子除掉他。老夫还带来一批人马,若不考虑陈家暗器的话,对付唐老二还是绰绰有余。”
金管家奉承道:“这是自然。老爷的大力金刚掌已无敌天下。”
吕万年斥责道:“你别尽给我戴高帽。什么无敌天下?比起李存孝,就是萤火比皓月!那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武林奇葩。”
金管家道:“李存孝不是死了嘛。”
“还有李嗣源、李存勖啊!”吕万年继续道:“我的金刚掌虽能击碎数百斤的磨盘。但李嗣源的大禅般若掌绵里带刚,伤人于无形,正是我的克星;李存勖年轻气旺,功力绝非在我之下。武功强弱的第一要素,就是自知之明。”
金管家频频点头:“老爷教训的是。”
吕万年又道:“不过我有信心胜那使剑的。她既然使剑,就说明她的招式和功力还没练到火候,才要剑来帮助。兵器虽能助人,但也能阻人,没有兵器的手,才更加敏捷。”
金管家由衷钦佩道:“武功只有练到老爷的境界,才能有这般体会。”
吕万年沉思片刻,“相传李存孝输给了陈兴文,我至今还是想不通,莫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放出的烟雾?”
金管家道:“酒色和尚被陈兴文废了是千真万确的事!”
吕万年道:“酒色和尚怎么能与李存孝比?”
金管家不再奉承,提醒道:“对付唐无为,我们还是得小心些。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硬拼划不来。”
吕万年阴阴一笑:“当然不能硬拼。明日我宴请长安各商行、镖局人物,在宴会上动手杀了唐无为。唐家没有主心骨,就不足为虑了。”
金管家想了想:“计是好计,可唐老二肯赴宴吗?”
吕万年盯着他:“这就靠你想办法啦。都说你金管家是我的诸葛亮,难道遇到事情只会往洛阳躲吗?”
金管家苦丧着脸,想了好一会儿。“老爷进长安时有人看到吗?”
吕万年也想了一会儿。“应该是没有。我一直在车中,直到家门口才出来。不过,如果这间房子已经被人盯上的话,就难说了。怎么,想出计策了吗?”
金管家微微点头:“宴会不必老爷请,我叫茂隆商行请,钱我们来出。唐家与茂隆商行来往的生意不少,唐老二若不知老爷到了长安,不会不去。”
吕万年首肯道:“这个主意不错。到时我亲自对付他,看看那位高手如何保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