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梳洗了……”两个丫鬟似的女娃推开一扇木制的镂花门,冲着床上瘫成大字型的女子喊道。
只见女子扒开被子只露出清秀的肉肉脸庞,像是呓语又像是清醒,道:“今儿早膳用什么……”
站在床边略微瘦削的丫鬟轻笑一声,另一个也些许圆润的丫鬟故作大声道:“早膳是酒酿圆子香菇粥,红糖包子锅贴卷儿!”
“蹭”的一声,床上的女子猛的弹了起来,胡乱踏了双鞋坐在了梳妆台前嗔道:“不早说!”
“山茶姐姐我说还是这招管用吧……”那圆润的丫鬟笑嘻嘻的拿起梳子准备给坐着的苏圆圆梳头。
瘦削的丫鬟将晨巾往玫瑰花水里浸湿,拧干叠成方块送到苏圆圆面前:“还是碗碗了解小姐,省的咱们费功夫叫小姐晨起了。”
圆圆接过帕巾,随意抹了抹脸,嘟嘴道:“民以食为天懂不懂?你们这起子丫头不懂吃食的好处,赶紧给我梳妆,就怕苏轩轩嘴快给吃完了……”
“说的是说的是,五少爷怕是早就起了,他是最爱锅贴卷儿了……”说着,碗碗加快了梳头的速度,也咽了咽口水。
“碗碗与我是同道中人!”说罢,满意地拍了拍碗碗日渐圆润的腰身。
过了约摸一刻,苏圆圆已经在碗碗的侍候下穿好了粉白色的纱裙,精巧的五官被胖乎乎的肉脸给封印住了,但也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此时山茶还在苏圆圆的脸上轻描着,苏圆圆已经急不可待:“行了行了,还要描画多久,我又不是去宴什么宾客,仔细桌上什么都没了……”说着,便一溜烟儿往外跑。
“哎哎!小姐!二小姐!眉毛……”两个丫鬟也急匆匆的往出追,奈何苏圆圆跑的过快,像只兔子似的就窜没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老爷恐怕还在膳桌上用饭呢……小姐这会子去……又要挨骂了……”碗碗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又跟上山茶,无奈的站在饭厅旁侍奉。
只见苏圆圆踏进饭厅前假意慢下了脚步,理了理鬓发和衣饰便以小步快速踏了进去,一旁侍候的丫鬟微躬身体:“二小姐。”抬起头看的时候强行忍住了笑意。
这时的苏圆圆还没意识到什么,心里只有她的锅贴卷儿,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满满的吃食:只见半透明的大瓷碗里装着些暖乎乎的酒酿裹着蛋花和小小的白圆子,点缀着些枸杞,伴随着微微酒香温暖异常;旁边一个白瓷碗里盛着些不稠不稀的香菇咸粥撒着些许葱花,菌菇的香气也十分撩人;橄榄形状的磁碟上摆着几个枣红色的馒头和几只底下煎的金黄酥脆的锅贴,由一堆黄瓜条隔开,甚至还能看到馒头上头还有红糖被蒸化了留下的痕迹微微冒着热气儿,一旁的锅贴卷儿两头露着一些些肉馅,能看到底下边缘线那里的微微焦黄,油亮亮的;还有几碟子佐粥小菜摆在一旁。
苏圆圆迅速将目光收回,咽了咽到嘴边的口水,欠了欠身子行礼道:“爹爹母亲早,大姐……”
“坐吧……”坐在正中的威严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苏圆圆的冒失,也未曾言语什么。
一妇人坐在其左,身着湖蓝色芍药花裙,头插银色杏叶簪,端秀非常:“圆圆怎的又起的晚了,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不可这样懒怠……”
苏澄澄听母亲责骂苏圆圆一眼未抬,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继续优雅的往嘴里送着粥。
林瑟羽说罢,放下碗看着苏圆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这……成何体统……”引得全家所有人的眼睛全往这正狼吞虎咽的苏圆圆脸上瞧。
苏圆圆还在与苏轩轩争抢剩余的锅贴根本没听到妇人的言语。
“哈哈哈哈……二姐的眉毛……”家中最小的苏轩轩放下还在争抢的筷子,抱着肚子狂笑起来,脖颈上的百岁锁随着他的摆动发出啷啷的声音,其他姐妹碍着礼节,只好捂着嘴巴嗤嗤的笑着。
苏圆圆正往嘴里送着李嬷嬷递过来的酒酿圆子,心里想着要是加了桂花糖会更有风味,哪有空看别人,眼里全是一桌子好吃的,生怕被一旁的苏轩轩给吃完了,嘴巴里含糊不清:“眉毛怎么了……”
“食不言寝不语,还有没有点子规矩了……”苏衍看了看苏圆圆画了半截的眉毛,苏圆圆的眉毛本就淡,若是不画上色就一副似有若无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他正了正色严肃道,“山茶,碗碗还不随二小姐下去梳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山茶碗碗立即伏身认错,一家人也安静下来,苏轩轩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着这宰相父亲不快,旁边身着青色睡莲裙长相乖巧的苏蔚蔚扯了扯还在往嘴里塞锅贴的苏圆圆轻声道:“二姐姐,你快去吧……”四妹苏缱缱也是一脸担忧看着苏圆圆。
倒是苏圆圆一点也不畏惧,嚼完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起身施施然道:“父亲母亲,姐姐你们慢吃。”
三人回到房中,照了眼铜镜,苏圆圆自己抱着肚子笑出了眼泪:“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山茶你画的好妆……哈哈哈……”
山茶边拿起螺黛描画边委屈道:“还不是小姐您着急着去用膳,我和碗碗在后边怎么追都追不上……”好好一个清秀小姐,偏让这吃食耽误了,想吃饭吃到妆都不化了也唯有她家小姐罢。
碗碗也叹道:“可不是,老爷自从看到了您画了半截的眉毛,脸色就没好过呢……”
苏圆圆却挥了挥衣袖满不在乎道:“父亲对我不都是一般无二,又不是今日才如此,更何况今日确是我犯错,只是连累你们被训,不过好在父亲没想着让我抄女则之类已经很感谢神仙真人了,唉,刚刚还没用好膳就被赶回来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苏圆圆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待会咱们去小姨那的小厨房哈小姐补偿补偿你们……”
碗碗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脸一下子欢腾起来:“真的吗!小姐又想出什么好吃的来了……”
“不告诉你!”苏圆圆很满意碗碗的反应,山茶也笑着无奈的看着两人,都忘记了之前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