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完了这些话,她艰难地坐了起来,身上传来阵阵撕裂的疼,她转动头部,朝自身看去。
身上衣物破破烂烂的,是古代的样式,肩膀处衣物少了一块,露出白皙的皮肤,应是被撕去了。破烂处红痕密布,却并不渗血,依稀可以看出鞭打的痕迹。
芕晴环视四周,这里尸体众多,全部身着古代的衣物,有些尸体看样子是才死不久,还未腐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覆盖着尸斑,有些死了更久的,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啃噬的面目全非,有白色的虫子在伤口上蠕动,散发着阵阵恶臭。
还真是一处乱葬岗。
芕晴强忍着恶心,跌跌撞撞的在尸堆里行走着。
她看到一具新鲜的男尸,似乎是才死不久,身体尚有余温,脸色病容般枯槁,没有尸斑。她朝死者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嘴中说着“罪过罪过,借衣服一用。”将男尸身上的衣物扒了下来,哆哆嗦嗦的穿在身上。而后蹒跚着朝一边的山路走去。她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行的远了,回头已经看不到尸体,她心下一松,胃里泛起阵阵酸水,忍不住双膝跪地,趴到一旁呕吐起来。
直吐的天昏地暗,眼冒金星,腹中再无任何东西可吐……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隐隐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行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片刻后,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没有抬头,先看到一双银白色的靴子,银白的鞋面上纤尘不染,上面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瑞兽麒麟。
有一方雪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执帕子的手很是干净漂亮,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这个角度看过去,竟有种强劲有力的错觉。
如果执的不是一方帕子,而是捉住猎物的喉咙,相必轻轻一用力就能利落的捏碎。
芕晴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
帕子的主人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一身华服,二十左右年纪,神色冷冽。只见他鬓眉如刀裁,眼如藏飞雪,面若三春花,神如天上月。端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英气逼人。
她一下子就看呆了。
前世今生,她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个颜控的事实。
此行不亏呀!得遇美人如斯!
前世,她自己姿色平庸又眼高于顶,导致死之前都没谈过男朋友……
这一世,虽然不是她想要的,虽然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意外,但现在看来总是好的。
她说,“美人儿……”
那美人儿微不可察地挑眉,凝眸注视着她。
于是,她在美人儿的注视下幸福地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被带到一个华丽的地方,那里有珍馐美酒佳肴,有丝竹管弦悦耳,有盛装美女如云。
她被带去在洗澡的大木桶里沐浴,有美人帮她清洗干净。又服侍她换上干净衣裙。对着铜镜,她能看到自己身上焕然一新。
然后,她被好多人推搡着送到马车中。
之后就是长长的马车旅行。
马车在平缓地行进,她的身旁坐着刚才的俏公子,神色一如初见时清冷,只眼眸里跳跃着她看不懂的光。
她记得她拉着男子的衣袖,一个劲地夸他长的好看,男子似乎用见鬼的神色看着她,脸上有着明显的嫌弃。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为什么连男子嫌弃她的眼神她都能觉得好看?
他们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有多久呢?久到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做一个梦。
楚芕晴还置身在梦里。
她梦到那不知道长什么样的王少又在拿鞭子抽她。
丫的好疼!芕晴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个噩梦!
可转眼她又看到今日白天见到的那个美人男子,眸中蕴着情意,语气轻柔地哄她,陪她说了一晚上的情话。
……
翌日清晨,芕晴自睡梦中醒来。
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漫长无比。
她起身下床。
有丫鬟进来为她洗漱。
另一个丫鬟在替她整理床铺。
突然,那个为她整理床铺的丫鬟笑着,走近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愣了半晌,忽然发现昨夜大姨妈来了,弄脏了被子。
她“啊”的大叫起来。
另有丫鬟闻声进来,问明情况后给她拿了干净的布包,衣物,又教她如何使用,给她换了干净的褥子,而后几人退出去,贴心地把门带上后,芕晴捂住了脸,好丢人!
等她终于能平心静气地出了屋子,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随便抓住一个小厮问明了厨房位置,就直奔厨房而去。
这个时辰,还没到做饭的时候,厨房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找遍了厨房,只找到一个窝头,已经凉了,估计是昨晚剩下的。
她啃了起来。
一个窝头啃了大半个,她不经意抬头间,看到昨日遇见的公子正靠在门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目光灼灼,似乎能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她被那骇人的目光吓到,想起了昨晚那个荒诞无比的梦,一不留神,吃的东西呛到气管里,连声咳嗽起来。
那人走了进来,从厨房角落翻出个干净的碗,盛了水,递到她嘴边。
她接过碗,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水,总算缓了过来。
那人又递过来一方雪白丝帕。
芕晴接过来,擦了擦嘴角。
“谢谢你。”
芕晴不好意思的开口。
“不用客气。姑娘芳名?”那人问道。
他的声音很磁性很好听,芕晴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姓楚,名芕晴。”芕晴压下不正常的心跳,低声应道。
“楚姑娘。”那人客气的拱手行礼。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芕晴学着古人样子,虚虚还了一礼。
“我姓林,单名一个琅字。字慕初。”
“林公子好。”
慕楚?还是慕初?这名字!她的心很不争气的急促跳了几下。她悄悄地退后几步。离得近了,她怕对方都能听到她怦怦的心跳。
“姑娘哪里人氏?”林琅不经意地欺进几步,这女子跟前天夜里判若两人,是被他吓到了吗?有意思。
“江南人。”芕晴佯装放碗,换了个方向避过那人。模棱两可地道。她并不知道这里的山川地名,但这方世界总有江河湖泊,她这样说,对方一时也挑不出错。
江南人!范围可大了去了。
林琅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准备再问,芕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把碗一放,说道,“呀!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林公子,咱们改日再聊。”说着,脚底生风,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