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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的故事,他的“愤怒”

吴永炎因为帮着石头借书还书,一来二去跟夏天接触的次数自然多了起来。除了聊石头的事,偶尔也开始聊起了兴趣和爱好。吴永炎没有想到夏天谈起财经风云人物,竟然能够如数家珍。她知道海尔总裁张瑞敏当年砸冰箱的故事,她知道吉利李书福在创办吉利汽车之前的故事,她知道饲料集团当年言行美好四兄弟的故事。她甚至知道刚刚改革开放的初期的全国最有名的厂长马胜利。她更知道现代互联网新秀张朝阳,李彦宏,丁磊。吴永炎是一个超级崇拜企业家的人,喜欢看他们的人物传记,听他们的故事和采访。这么多年他还没见到过谁能像她这样如此熟悉这些企业家,出他们每个人背后的故事。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会遇到一位像他一样兴趣相近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女生。他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回到宿舍被石头问起有没有拿回什么书来时他才想起来聊的如此投入,竟然忘了见面的原由。晚上躺在床上,吴永炎开始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幻觉自己也早已恋爱,他开始习惯性的等机会或找借口和夏天见面。确又猛然间清醒的告诫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他想回到原来的样子,他记得内心底曾经很确定的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想,好好读完大学,好好的做生意。可是他现在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睡不着,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闪现夏天的样子,她讲起观点时那么迷人。不对,不对,他不应该再去想这些,不应该。“啪啪”的马上给自己两个耳光。

“怎么啦老大,吓我一跳。”刘教官摇晃一下吴永炎的床头说道。

“哦,吵到你啦,刚才好像有蚊子。”

“这都冬天了,哪来的蚊子啊。”

“是有,没事了,快睡觉。”

躺着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吴永炎蹑手蹑脚的跑去公共洗手间,想好好给自己洗把脸冷静一下。

“喂,我睡不着,我知道已经很晚了,可是我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现在溜到厕所里给你打电话呢。没人能听的见,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亲一个,亲一个快点。”吴永炎刚进洗手间就听到卫生间里的人打电话,听的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泼了两下水,清醒清醒准备赶紧走。

“你大声点亲,我没听见,乖我的小宝贝儿。”

真是一身鸡皮疙瘩未平,一身又起。吴永炎此刻像被什么恶心到似的,啪啪的又拍了两下脸,扭头刚要走的时候,只听见里面又传来声音:

“唉呀妈呀,谁啊吓我一跳,我去,我手机!!!”

吴永炎赶紧的快步走回宿舍,趟回床上。还是久久不能入眠,越是晚上无法入睡,越是到了白天拼命的想见到。他想,完了…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绪混乱,他想逃离。可是转天见到面,两个人又会聊上好久。他们开始无所不聊,聊同年的懵懂,聊青春期的叛逆,聊富人的苦出身,聊穷人的苦命运。聊现代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也会聊古人的智慧和坚毅。当然他们还会聊聊吴永炎现在的生意。夏天问她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步发展一下自己的生意,吴永炎说不想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他还想现在多去图书馆读些书,好好把课业完成好。其实最近吴永炎确实是有些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他花了好多时间在石头身上,石头住在医院的时候说不想告诉他的妈妈,他不知道该谁来,吴永炎于是毫不犹豫的承担了照顾他住院的任务。此时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夏天:

“夏天,上次下课了我找你说希望你能多去看看石头,可是后来你也没有去,为什么?林美说你因为忙着上补习班,忙着考四六级?”

夏天低下头沉默不语,好半天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吴永炎似乎看到了她眼里泛起的泪光。

“我跟你讲讲我的家庭吧。”

“好。”

“我的家在广安下面一个地级市,一个不太富裕的地方。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我有个小我五岁的弟弟。从小父母对弟弟就疼爱有加,自从有了这个弟弟我就发现爸妈好像再也不喜欢我了,弟弟做错了什么事都会是我的错,经常被无辜指责。在小学初中我只要考试没有考到班里前三名,都会吓的不敢回家,因为我知道回去一定又被骂的体无完肤,妈妈总会说我不争气,看同事谁的孩子有多优秀,说我又给他们丢人了之类的。每次被骂完我都想自己一个人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是却只能偷偷的到厕所里不敢出声的哭。弟弟很调皮,每次我做家务,他总会故意捣乱,害我总也做不完,又不敢跟爸妈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到了高中我开始反抗,但是却被骂的更惨,被骂越大越不懂事,被骂翅膀硬了敢回嘴了。我甚至有一次不想活了,可是突然弟弟来到我身边哄我说不要哭,他说现在他长大了,不再调皮了。可是每次弟弟替我说话的时候爸妈又会说是我带坏了弟弟。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开始下降,我跟爸妈说高中毕业了就不想再上学了,可是又被他们骂,说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供我上学不是为了现在告诉他们不想上了,高中毕业找工作都不好找,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铮回他们在我身上花费的钱。我当时很无助,我觉得我身边没有人可以说说心里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慢慢的我只能顺着他们,不敢再有自己的主意。”夏天越说越伤心,眼泪开始扑簌,吴永炎听到此刻无比心疼眼前这个女生。

“好了,别太难过,伤心就不要提了,现在上大学了一切不是就都好了。”

夏天的眼泪似乎再也不能停止

“我也想等我上了大学也许就好了,我不用天天守着他们。可是自从高考完,爸妈就要做主给我挑学校选专业,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专业。而且妈妈开始一个劲儿的给我灌输人这一辈子有多不容易,会有多少个砍。所以要我必须要多个心眼,在学校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父母还是爱你的啊。”

“可是我妈会跟我说,女人就是要找一个家里条件好的,才能做人上人。不然别说孝敬他们,连自己日子都过不好,可是当我问她跟我爸不好吗,我妈会跟我说她跟了我爸就是一辈子窝囊着过苦日子。我试着问我爸怎么会同意我妈的观点,他也会再来一番高谈阔论支持我妈。我跟他们争执还有那么多人难道都是这个想法吗?他们又会说别人不是没有想法,是没有那条件,只能找那些个穷小子,晚上做大梦,白天当小工,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登天都难。”

吴永炎听的有些激动,甚至推胸顿足,他没想到,他不理解,他无法接受。他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如此的观念,他认为的是门当户对,要有感情基础、共同语言,他信奉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觉得夏天爸妈的话在他看来如此荒唐,如此偏见,他想反驳。

“我不知道对错,我开始没了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怕爸妈又会骂我不听话,骂我辜负他们。我彻彻底底的顺从了他们,即使错。”

“所以你跟石头也不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吗?”吴永炎有些激动的质问

“我已没有内心想法可遵从。”

“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

“或许是因为你的父母不像我的父母那样。”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按着你父母的想法最后找一个有钱的家庭嫁了对吗?”

“是的。我试过。所以我甚至最初因为比较你和石头的家境而选择了和他相处。我知道你此刻会瞧不起我,我也一直瞧不起我自己。”

夏天开始哭出声来,他试着安慰她。

“夏天别哭了,刚才我有些激动,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觉得你父母的观点根本不对,甚至,甚至有些荒诞。”

“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无法逃避这个事实。”

“那你的父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吗?”吴永炎问到。

“爸妈一直追问我只能告诉了他们。我妈说有合适的就不要犹豫,还叫我收下石头给我买的包,说这是要考验这个男生。直到我爸妈叫我不断的了解他的家庭,还说要我去看石头爸的生意。石头告诉我他不想去,而且他爸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差,也不想石头总出现在他的新家庭。可我的爸妈总是逼问我,知道石头父亲的生意在败落后,又开始逼我不要跟他再一起,我不知道也不想再跟我的爸妈说石头家的事,我感觉自己像个傀儡。”

吴永炎此时沉默不语

“但是我越来越感觉到我错了,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这和石头家的家境无关。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出卖我的感情。当我爸妈不再让我和石头交往的时候,我偏偏不想再听他们的。于是我试着跟他进一步相处,我内心不想承认是我错在先。可我喜欢去图书馆,他却只喜欢打蓝球,我想一起去教室自习,可他总说没什么好自习的。我想跟他聊天,可他总是觉得带我出去逛个街,给我买个包,带我去看一场电影就是对我好。我发现我们本来就谁也无法迁就谁。我看到过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我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那你跟石头聊过吗??”

“可能是从小养成的性格,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夏天一直低着头说话。

“但是上次约你在奶茶店就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可是石头又摔断了腿,我不忍心这个时候告诉他。”

“可是永炎,我现在其他的都不知道,我现在只是觉得我们才更合适,我们有共同的爱好,相同的认知。聊完天我会晚上睡不着觉,想你说的每一句话。”

“夏天,我一时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石头是我的兄弟。我们不可能的。”

“可是我和石头除了约过几次会从来也没有什么。”夏天没有再说,默默的离开了,背影在抖动,她还在哭。吴永炎许久呆立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方才的那翻话,他没有想过会不会伤到夏天,他甚至觉得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但是他还是本能的说了。

吴永炎回到宿舍,感慨万千,给自己写下了这段话:

20年前呱呱坠地,来到世间,不知世界浩瀚,不晓宇宙洪荒。不虑贫贱,不品炎凉。食五谷杂粮,当感激爹娘。后读圣人教化,不敢辜负文章。

今已成年,誓做豪杰。展男儿方刚血气,做君子唯真唯德。怀青云之志不低头于富贵虚妄。不捧富贵,不欺贫贱。不寻捷径予己登,不揽高枝予己攀。心不自欺,扬眉吐气。

......

正是此时相见晚,翻来覆去夜难眠。只为兄弟今生义,决绝哪怕是良缘。

可叹姑娘曾不虑,妄想财合情可谈。才有悔时伤别泪,无奈各自晴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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