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说柳龙呈回来了,也不顾正在处理的军务,连忙出来迎接。柳龙呈抱拳道:“王爷,一路听闻大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真是可喜可贺。”
朱棣微笑说:“最可喜的还是柳兄你安全回来。”说至此,方才看到惠子姐妹俩,脸色微微一变,奇道:“两位姑娘这是?”惠梦姐妹俩单膝跪下,说:“王爷,我们姐妹以前确实有罪,只是希望王爷既往不咎,我们姐妹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任凭王爷调遣。”朱棣大惊,说:“柳兄,这是何故?”
柳龙呈笑说:“两位姑娘早对路上川有意见,她们是借着这次追杀我的机会,逃离了路上川,说实话,要不是两位姑娘,我这次还难以全身而退。”
朱棣将信将疑,看着姐妹俩,说:“来人,为两位姑娘准备房间,我要同柳兄好好的谈谈。”一个侍女走过来,对姐妹俩道:“两位小姐请跟奴婢来。”柳下惠子一怔,柳龙呈微笑说:“两位姑娘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在王府你们放心就是,以后跟着我们,会没事的。”柳下惠子点点头,姐妹俩随着侍女下去。
待两人走远之后,朱棣道:“柳兄,这姐妹俩你真能信得过?倒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现在乃多事之秋,若她俩是路上川放在我们军营的卧底,这岂不是引狼入室?”柳龙呈虽觉朱棣说的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在昆仑山中姐妹俩的无助,就心软了,说:“王爷但请放心,实在不行,我们商议军务之时,防着她们姐妹就行了。”朱棣心中虽是不踏实,可最终还是点头道好,说:“走,柳兄,议事厅请。”
议事厅乃是大军到天津卫时,临时搭建的大帐,军务大多在这里面商议。两人坐定,柳龙呈就急急道:“王爷,怎么不见我的姐姐和蝴蝶、香香及其他的人?”朱棣道:“别急,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有的去侦察,有的出去散心了。”
柳龙呈心中稍安,暗道:“看来他们都很好。”道:“有一件事,实在是对不起杜兄,找个机会,还要向他道歉才好。”朱棣奇道:“柳兄何出此言?我们能有现在的局面,首功就是你,要不是你拖住路上川他们,我们哪能那么容易借到大宁之兵?没有大宁之兵解北平之围,我们也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拿下天津卫了。”
柳龙呈谦虚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只是在昆仑山中,遇到了昆仑派的人,发生了一些不快。”朱棣微微一笑,说:“小事一桩,杜兄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他的师弟在你一个时辰之前来了,只要把原委一说,想必此事就过去了。”
柳龙呈暗自吃惊道:“杜兄的师弟前来找他了,难道是李日天来了?”道:“想必来的是李兄?”朱棣稍有奇怪,说:“你认识他?”转而又道:“我真是糊涂,你去了昆仑山,自是认识他。”柳龙呈点点头,便把最近在昆仑山发生的事说了。
朱棣闻言,暗自沉思一会儿,说:“柳兄自是不会要秘籍,只是这姐妹俩的行为却是让我大感意外。”柳龙呈叹道:“我记得在昆仑派那夜,她俩就住在我的隔壁,要是她们有任何举动,不可能逃过我的耳朵,我想定是有其他的人盗走了秘籍。”
朱棣见柳龙呈一再的为姐妹俩辩白,也不想妄自猜测,微微一笑,说:“我们明天就准备攻打石家庄,柳兄可有意见?”
柳龙呈还未答话,就听到议事厅之外花蝴蝶的声音:“小白,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中略带激动和颤动。柳龙呈扭转身,看到柳凤祥,花蝴蝶,白露浓一起走向大厅。柳龙呈激动道:“姐姐,蝴蝶,香香……”花蝴蝶扑到柳龙呈的怀中,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见到你安全,开心死了。”白露浓只是站在柳龙呈的左边,小声道:“小龙,我好担心你。”柳龙呈只是笑。柳凤祥道:“弟弟,见到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柳龙呈微笑说:“姐姐,你现在的打扮,才像一个真正的巾帼英雄。”原来,朱棣在解了北平之围后,就对柳凤祥,蒋小文等人的职位做了按排。柳凤祥此时已是少帅了,英武的军服在身,自是英姿飒爽。只是花蝴蝶和白露浓说只要柳龙呈有官职就好,坚持不受军衔,除她两人之外,其余皆有封赏。朱棣大事封赏,一来是有利于管辖,二则是拉拢人心,特别是为了留住柳凤祥一行人。
柳凤祥微笑说:“一回来就开姐姐的玩笑,是不是遇到了很多麻烦?”柳龙呈微笑说:“倒不是很麻烦,只是有一件事你们想不到。”然后就把惠子姐妹俩的事又大致说了一遍。五人此时俱已坐下,柳凤祥道:“我们也不能臆断猜测她们姐妹,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就好。”花、白二女满肚子狐疑,猜测惠子姐妹可能是因为喜欢柳龙呈,这才弃暗投明,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暗自纳闷,要柳龙呈疏远那姐妹俩。
须臾,议事厅中坐满了人,有郑阿桑,蒋小文,宁王,姚广孝以及徐薇儿等,单单不见杜晓菲。柳龙呈也早已同郑阿桑,姚广孝,宁王见面问好了。
朱棣见大多数亲信已来,说:“在北平论功之时,我已说过,柳兄功劳最大,把大将的座位留给他,现在柳兄安全归来,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现在我就宣布:柳龙呈是我帐下的第一员大将,名之为‘护龙将军’。”他宣布完毕,众人起身参见柳龙呈,柳龙呈只好却之不恭。
朱棣呵呵笑说:“今夜设宴庆功,明天拔军,进军石家庄。”
是夜,军营一片欢乐的气氛,都在庆祝柳龙呈升为将军。正高兴间,忽见杜晓菲跌跌撞撞的走来,手中还有酒瓶子,李日天和朱静宁扶着他,跟着摇晃。柳龙呈心道不好,连忙上前扶着杜晓菲,说:“杜兄何以如此伶仃大醉?”朱棣也道:“是呀,杜兄,今夜是柳兄升为将军的好日子,派人到处找你,怎就找不见?”
杜晓菲闻言哈哈一笑,舌头已不太好使唤,说:“柳将军?真是恭喜呀,如今你做了我的上司,我更是奈何不得你了。”众人闻言不解,柳龙呈更是惊奇,说:“杜兄要是对我有成见,不妨在此说出,我柳龙呈自当改进。”杜晓菲双手一震,朱静宁和李日天退后一尺,他顺势推出一掌,打向柳龙呈。柳龙呈伸手一格,岂知杜晓菲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柳龙呈虽然未出多少内力,可杜晓菲还是不敌,倒在三尺外。
杜晓菲倒在地上,也不站起,只是哈哈大笑,朱静宁连忙上前扶他。他喝道:“滚远一些,我不要你扶……哈哈……柳龙呈,你行,你有种……”说着,把手中的酒瓶子也扔了。李日天强行把他扶起来,小声劝道:“师兄,士兵都在这里,这样做影响不好。”杜晓菲又是一挥手,朱静宁和李日天退了三尺。
杜晓菲指着柳龙呈的鼻子,骂道:“柳龙呈,你卑鄙下流,和柳下惠子姐妹俩做了龌龊之事,残害我师傅,抢我秘籍,我势必杀你。”
众人闻言,俱是大惊。杜晓菲说话间,向前蹿出一步,一拳击向柳龙呈的腹部。柳龙呈心想杜兄定是醉了,再有刚刚的歉意,也不躲闪。谁知等到杜晓菲的拳头接触到自己的腹部时,才发现这一拳的力道甚大。
柳龙呈要防备已是不及,被震退十数尺,口吐鲜血。柳凤祥,白露浓,花蝴蝶连忙上前扶住,询问伤势,柳龙呈只是摇头,一脸的茫然。
杜晓菲摇晃两下,说:“柳龙呈,你少装,有种就过来打。”柳龙呈受伤虽不是很重,不过杜晓菲的举动已经激起了他的怒意,一摸嘴角的血,说:“杜兄,你要是想打架,我一定奉陪,可是,请你别辱骂与我。”杜晓菲吼道:“我辱骂你?你这个伪君子,我怎么辱骂你了?”
朱棣一见局势不对,立马道:“杜护卫,你喝醉了,下去休息。”朱棣不怒自威,杜晓菲道:“我不下去,我要大家评评理,你们看看柳龙呈到底值不值得被封为大将。”朱棣真怕杜晓菲说出什么不利于柳龙呈的话来,喝道:“来人,扶杜护卫下去休息。”柳龙呈却道:“王爷,既然杜兄对我有所不满,就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我也好改正。”朱棣叹一声,挥挥手,示意刚刚上来准备扶杜晓菲的士兵下去。
杜晓菲冷笑说:“柳龙呈,算你有种,那好,我问你,你引开路上川他们后,是不是到了昆仑山?”柳龙呈点点头。杜晓菲又道:“那夜,你和柳下惠子姐妹俩住在一起,是也不是?”全场闻言,一片哗然。
柳龙呈急道:“杜兄慎言,那夜两位姑娘住在我的隔壁。”杜晓菲绕着舌头,说:“哦,难道你不知那两间房子中间有暗门?你真是没有艳福呀,哈哈。”
柳龙呈自是知道杜晓菲在故意辱骂自己及惠子姐妹俩。花蝴蝶怒道:“杜大哥,小白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杜晓菲嘿嘿笑说:“柳龙呈是什么样的人,你稍后就会明白。”柳凤祥冷声道:“杜晓菲,你别血口喷人,我弟弟拿你做大哥,你别没有大哥的样子。”柳凤祥倒是冷静一些,希望杜晓菲就此打住。
杜晓菲瞟了一眼柳凤祥,淡淡道:“柳姑娘,你的心情我了解,可是我的心情谁又了解?柳龙呈和柳下惠子姐妹俩在昆仑山的时候,合谋杀死了我的师父,这样的大仇,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原谅他?要是你们,你们谁能做到?”柳龙呈闻言,连退数十步,方自站稳,结结巴巴道:“刀后前辈死了?”
杜晓菲冷笑说:“还在装腔作势?你问问我师弟。师弟,你把当日的情形说一遍,好叫大家评评理。”李日天道声是,问柳龙呈道:“柳龙呈,当日你是不是与我师父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柳龙呈道:“是。”
李日天道:“在你与我师父战到一百回合时,我们师兄弟为了追赶逃走的柳下惠子姐妹俩,全部离开,只有你与我师父在‘紫树林’中大战,是也不是?”柳龙呈虽然不知“紫树林”在哪儿,但心想必是那天与俏刀媚后大战之地,于是也道声是。李日天声音增大几分,说:“我们师兄弟追赶柳下惠子姐妹俩到了‘鹰止峡’,你从后面赶来,救了她们姐妹,三人一起逃进了昆仑山的‘五绝峰’,是也不是?”柳龙呈点点头。
李日天道:“众位听至此,想必已经知道柳龙呈就是凶手了,柳龙呈若是没有害死我的师父,他怎么可能从‘紫树林’赶到‘鹰止峡’救下姐妹俩?”柳龙呈听至此,才知道自己毫无辩白之言。俏刀媚后是江湖顶尖高手,与她大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柳龙呈没有死,那就是俏刀媚后死了。
朱棣也是大惊,说:“柳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刀后前辈是杜兄的师傅?”柳龙呈失态道:“我没有杀她,只是与她战成平手,策马逃开了。”
柳下惠子暗想柳公子不辩白,乃是碍于杜晓菲的面子,杜晓菲的师父死了,他自责,可是不能要他受这天大的冤枉,大声道:“我敢保证,柳公子绝不是杀害刀后前辈的凶手,至于秘籍,更不是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好了。那天在我们三人逃进五绝峰之后,我悄悄的溜回去,杀了俏刀媚后,因为我害怕她知道是我偷了秘籍,伤势养好之后杀了我。”
李日天指着柳下惠子,怒道:“我早就知道是你这两个臭婆娘和柳龙呈在捣鬼,你现在为了柳龙呈,想一力承担,没有那么容易,要死,也是你们三个一起死。”他的话,就像一把冰锤砸进柳凤祥等人的心中。
柳下惠子哭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我姐姐和柳公子无关,我来为你师父填命。”说完话,武士刀出鞘,摸向自己的咽喉。柳龙呈身形一动,就到了柳下惠子身边,右手一伸,已把柳下惠子的武士刀夺下来,插进她的刀鞘之中,他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此事与你们无关,若刀后前辈确实死在我的手上,我自当一命赔一命。”李日天喝道:“什么叫‘确实死在我的手上,我自当赔命’?除了你这样丧心病狂之人,谁会杀我师傅?定是你说你是我师兄的朋友,我师父不忍出手伤你,你才乘机害了她老人家的。”
柳龙呈此时才想到,那天在五绝峰为何会看到昆仑派锣鼓震天,原来竟是俏刀媚后死了。暗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和刀后前辈明明是不分胜负,大不了她的年岁大一些,可是调息一两天,也会没事的,怎么会死了呢?”百思不得其解,说:“我想请问刀后前辈是死于掌力之下还是兵器之下?”
李日天恨恨道:“掌法虽是一般般的掌法,可是掌力之雄浑,我想定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柳龙呈虽不很自负,可是对自己的内力还是很有自信,天下数一数二确实不是自大。
杜晓菲怒道:“柳龙呈,此时你还有何话说?你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害了我的师父,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自裁?”柳龙呈道:“我想现在去看看刀后前辈的尸体,可以吗?”李日天道:“难道我们还会冤枉你,假意说我师父过世了不成?”
柳龙呈道:“自然不是此意。”李日天道:“我们昆仑派的规矩,‘人死升天,火化之’,何处去找我师父的尸体?”
柳龙呈暗叹道:“天亡我也。”缓缓走向朱棣,说:“王爷,柳龙呈没有命为你效力,真是抱歉,这‘护龙将军’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请你另择名将。”说完,拜了两拜,又走向花蝴蝶和白露浓,说:“蝴蝶,香香,我对不起你俩,若有来生,我定是不辜负你们。”
花蝴蝶与白露浓大哭,抱着柳龙呈,就是不放手。柳龙呈眼睛也有一些湿润,轻轻的拍拍两人,说:“好了,这里这么多人,别哭了。”花蝴蝶还是哭道:“小白,我真的不相信你杀人了,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弄人?”
柳龙呈也是不解,可是“充足的证据”证明自杀人了,他没有办法,只有一死来向自己的朋友交代,向天下交代,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凤祥流泪道:“弟弟,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非要这样?”
柳龙呈见到柳凤祥流泪,也情不自禁得流下泪水,说:“姐姐,告诉父亲、母亲,说我不孝,不能为他们养老了。”
柳凤祥失声痛哭,转身看着杜晓菲,吼道:“难道一定要逼死我弟弟你才开心吗?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是我弟弟杀了你的师父,说不定是你师父老死的呀。”她气愤杜晓菲不留情面,气愤他与朱静宁眉来眼去,杜晓菲最近的一切她都看不惯,只是懒得说,此时终于像山洪一样爆发了。
杜晓菲看着满面流泪的柳凤祥,呆呆一怔。朱静宁道:“柳姐姐,你怎能这样对菲菲哥说话?你难道不能理解一下他的丧师之痛吗?”柳凤祥见朱静宁为杜晓菲辩解,更是心痛,拉着柳龙呈,说:“弟弟,我们走,我倒是想看看谁能留住我们。”白露浓闻言,银枪豁然出现在右手,大有立马杀出军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