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三皮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之后，顺利的成为了他们公司的一个部门负责人，为她庆祝的升职加薪的那天，她喝的上吐下泻，却依旧拉着我的手，不断的说：“好，好，好，我活的很好，哈哈，朝着目标前进！前进！！前进！！！”
大宝摇了摇头，感叹：“装模作样！”
三皮一个扫堂腿将他绊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骂：“大宝，你们男人不是人，见了漂亮的就往前冲，早晚掉阴沟里，得瑟啥啊，现在房子没有了，车子没有了，老婆孩子也没有了，就剩下一个光棍司令了，还得瑟啥！”
上一周，木头的红颜知己调往了美国公司总部，临走前，以要风险投资一个项目为理由，拿走了木头所有的身家，在机场送别时，木头哭的是昏天暗地，一直恳求她留下，可年轻、知性、有远见的女助理轻轻的一挥手，妩媚的身姿就进了登记处，再也不回头。
现在的木头住在公司的宿舍楼里，受尽了人家的白眼，尝遍了人情冷暖。我想起木头以前劝我不要和赵子安好的时候，也曾说出了一番灰姑娘的理论，可为什么轮到他自己身陷其中，他就迷不过来弯了呢？难道，在每个人的爱情世界里，飞蛾扑火的那一瞬真的让人如此之着迷么？
我将摇摇晃晃的三皮拉住，“别踢了，那是大宝，不是木头。”
大宝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扬着眉说：“叫她踢！叫她踢！她也就这一点本事！有本事去踢木头那个负心汉去！关心人家，还不敢去见面！真是胆小鬼！”
我拉住大宝，示意他：“别说了，说啥呢！就你话多！”
大宝今晚像是个机关枪一样，逮住谁就射谁，立刻将苗头对向了我，“我话多，那你话少，你要真是三皮的朋友就劝她去见见木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和我们哭天喊地的，不就是面子的事情么？要是我，我早拉下脸来，去找木头了。谁年轻的时候，还不能犯点错啊！”
我听了这话，有点冒火，“你怎么光为你们男人说话？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就是在木头身上！”
大宝嗷嗷的声音更大：“你公平点，木头出轨是不对，可三皮也有错，她发现问题之后就闹着离婚，哪个男人受得了！婚姻是互相包涵的过程，得学会原谅，学会培养，学会滋润，三皮这样子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婚姻么？完全是戳穿它！将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的关系搞得更加雪上加霜，逼着双方走进了死局！”
我叉着腰，也大声吼他，“你厉害！行了吧！大宝，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脑袋里装着这么多的歪门邪说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
大宝的气势突然就降了下来，面色也柔和下来，“欢欢，你对我也公平一点，从小到大，你啥时间能睁开眼瞧瞧我？每次你都是受了委屈之后，才来找我，我就是那垃圾桶，那消火栓，那抹桌布，啥时间也能正儿八经的站在你面前一回！”
也许我今晚也和三皮一样喝多了，脑袋晕晕的，听了大宝的这番话，更晕了，身子支撑不住，像是要摔倒在地，脸颊也有点发烫。我咳咳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想说话，谁知醉酒的三皮站直了身子，吐字清晰的来了一句：“都回家吧，该睡觉了。”说完，她就率先大踏步的往前走去，我看着她安安稳稳走路的样子，转过来了弯，尼玛！原来刚才是装醉呢！醉后逞凶！那大宝呢！大宝刚才说的话也是在装醉么？
回到家，我妈还没有回来，我不想叫她知道我晚上喝酒了，连刷了三次牙，才确定没有酒味，就坐到客厅里等她回来。最近这段时间，我妈要去市里参加什么老年人舞剑比赛，每天都去练剑到很晚。今天直到晚上十点，她才回来，一开门，我就赶紧迎上去，：“妈，你不是去练剑了么？剑呢？”
我妈瞅了瞅自己空着的手，才一拍脑门，说：“给我们队长拿回来帮我缀个剑穗。欢欢，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啊？不是说要和大宝、三皮聊通宵么？”
我也不想瞒着我妈，说了实话：“我感觉大宝欺负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了。三皮也回家带孩子去了，一一在家哭着找她呢！”
我妈叹了口气，说：“欢欢，大宝是个好孩子，我从小就喜欢他。要是……要是有可能的话……你……你考虑一下他吧？”
我“啊”了一声，就觉得我妈今天不对劲，以前她不会这么给我说话的，就算是撮合我和大宝好，她也只是开玩笑的语气和我说，可今天这样语重心长的语气叫我心里有点膈应，我挠挠头，问我妈：“妈，你咋啦？你是不是觉得我真嫁不出去了，所以内销给大宝啊？妈，我说过，我得找到我爱的人，大宝这个样子，我……我……”说到最后，我也说不下去了。
我妈没有搭理我，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晚上，我陪着我妈看电视，一部很火热的穿越剧猛的插播一段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孝敬爸妈……”哎！这个广告这几年越来越火爆荧屏了，连三岁的小孩都会唱。我琢磨着，要不要也去找个广告创意的工作干干，说不定哪一天，我杜欢欢也能成为一代创意大师。
这边我还做着关于我未来的梦，那边我妈却觉得这个广告闹腾，关了电视，戴上老花镜看今天的晚报。
我把报纸夺过来，说：“妈，你别看了，早点休息吧，报纸上这么小的字，对你眼睛不好，回头我给你买个播放器，你听别人读报纸好了。”
我妈站起来，捶了捶腰杆，说：“确实老了，不能坐一会，坐着坐着就累了，腰酸背痛的。”
“不老，不老，真的老。”
“现在老了，躺下也睡不着，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挨床就能睡着。”
“那我陪您聊会天吧。”
我扶着我妈进了卧室，正帮她拖鞋的时候，门外传来大宝的敲门声：“欢欢……欢欢……赶紧开门……欢欢……”
我跑出去将门打开，大宝穿着睡衣，连鞋子都没有穿，喘着粗气，面色紧张的问我：“阿姨呢？”
我指了指卧室，说：“刚进去睡觉了。”
大宝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那我继续回去睡觉了。”
“大宝！”我在他的身后厉声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大宝回头，眼神闪烁了几下，轻松的说：“能有啥事，别多想了，欢欢，回去睡觉吧。”
也许是我不够聪明，不够敏锐，或者说长久以来，我享受惯了我妈照顾我，等我发现我妈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找到一份工作，我很喜欢，对方要我带着身份证和学历证书之类的去办理入职手续，我所有的证件都在我妈卧室的小抽屉里面放着，我拉开抽屉之后，才发现满满的一抽屉里全部是医院的化验单，我一张一张的看完，手指也越来越哆嗦，心也越来越疼，那上面的医嘱由清晰逐渐的变得模糊，我的眼泪也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化验单上。
我妈肝癌晚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立刻将眼泪擦干净，关好抽屉，迎了出去。
我妈看见我从她卧室里出来，愣了一下，才说：“欢欢，你今天在家啊？你姨妈来了，说这次又给你找了一个相亲对象，人很好，看你同意不，要是合适的话，就叫你姨妈安排一下，你去见见面。”
我满脸的微笑对着姨妈说：“姨妈，总是麻烦你帮我介绍对象，挺不好意思的。”
以前，我大姨妈每次来我家，我都是冷若冰霜的，主要是她介绍的结婚对象都特别的不靠谱，所以以前没有少受我的白眼，可今天我的这个笑容搞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连忙搓着手，说：“欢欢，你这样子说话，多见外。”
我将大姨妈迎进了门，给她倒了一杯茶，就开始询问对方是谁。
大姨妈介绍说：“他在医院工作，是外科的医生，为人特谦逊，长相也很好，说话特客气，他们科室就他的技术最好，特有前途。他挣钱也多，家里也有房子，将来肯定饿不着你，听说以前还在国外留学，拿了两个博士学位呢！他还是高干出身，父母都是从政的，他的妹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人家叔叔是……”
我怎么就觉得我大姨妈说的这个人，我听着这么耳熟，我打断她，问：“你说的这个……是不是姓谢？”
我大姨妈惊讶：“是，是姓谢，全名是叫谢陵南，欢欢，你认识啊？”
能不认识么？老熟人一个！毒舌医生谢陵南！这交道打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他那样子还谦逊呢！整个一个难伺候的主！不过，他怎么又半路跑出来相亲了？
我大姨妈还带着一幅渴望的表情望着我，我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几丝希翼，我愣了一下，然后装出一幅欲说还羞的表情，腼腆的说：“我好像……认识的……我们……”然后，我话没有说完，就跑进了卧室。
刚关上卧室的门，我就听见大姨妈特高兴的声音：“这次终于找对人了！我就说错不了，你看欢欢刚才的表情，肯定是心里喜欢的，我这就是告诉人家，咱们尽快安排见面！”
我妈也特高兴，一直说：“你赶紧给人家打电话，快点，别晚了。”
我慢慢的趴在自己床上，眼泪就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谢陵南，对不起，借你用一下。我不想我妈在最后的日子里，还为我的婚事而操心。
等和谢陵南见面的那天，我大姨妈安排在了一个公园里，一人手拿一支玫瑰花，说这是接头信物，我拿着那只鲜艳的粉红玫瑰花，怎么就觉得这像是去给人表白呢！
等谢陵南也拿着一支粉红玫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见到我，嘴角一直抽搐着，“介绍人说有个小姑娘暗恋了我很久，非要我来见一面，还送给对方一支玫瑰花，你别告诉我，那个为了我整整十年没有结婚的小姑娘就是你！”
我的嘴角也开始抽搐，我大姨妈这也太能搞了吧？什么十年没有结婚！但是，我现在不能纠结这个问题，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谢陵南，恳求他：“你能娶我么？”
谢陵南的嘴角已经不能用抽搐来形容了，他面色阴沉的问：“你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大姨妈这次将相亲安排在这个公园里，就是为了好观察我和谢陵南的进展，说不定现在她和我妈正在某个角落里向这边张望着。我站起身来，猛地扑进了谢陵南的话里，牢牢的抱住他，求着他：“你别动，求你，你别动，叫我抱一会，一会就好了。”
谢陵南的身体很僵硬，“杜欢欢，你别这样，我回去会叫裴执揍死的！裴执揍不死我，我妹妹雪娇也得揍死我！为了我的生命，你能不能别占我的便宜？”
我哭笑不得：“谢医生，就一会就好了，求求你了，回头我给你送跌打酒，他们揍完你，我帮你上药，真的，我家秘制的跌打酒，很管用。”
谢陵南想挣开我的束缚，他刚一动，我就死命的抱住，哭的是痛彻心扉，“陵南，我是真的爱你，等了你十年了，终于等到你了，你再也别离开我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我们马上就结婚，马上就去登记，好不好？”越哭到最后，越是大声，恨不得拿个喇叭过来宣告给全世界。
周遭有许多来公园散步的老人围观过来，对着我们两个指指点点。谢陵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推了推我，没有推动，又害怕我真受了什么刺激，只能小声的劝着，“杜欢欢，你先放手，咱们回去说，好不好？你现在弄的大家都来看我们了，这样的影响不好，咱们两个铁定成不了，你以后怎么嫁人啊？”
我哪里管得了以后，只能管现在！现在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我妈就放心了！我死死的霸着他的身子，就是不松手，继续哭着：“谢陵南，我以后再也不给你闹脾气了，十年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使小性子，你误会我了，我们生生错过了十年，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马上结婚，好不好？”说到最后，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百般的难受。
谢陵南清冷的嗓音传来：“杜欢欢，你好像演戏过头了，我十年前还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根本不在大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可介绍人知道我的底细一清二楚，你这样的演戏是会被怀疑的。”
我脑子清醒了，松开手，愤怒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谢陵南勉力一笑：“下次再演戏，你先告诉我一声，我好配合你。”
我还想顶撞他几句，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我妈在身后喊我：“欢欢。”
我妈的声音就像是从另外的一个世界传来，远远的荡在我的心口，痛苦难言。我知道此刻我妈正站在我的身后，但是我不敢回头看她，我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小声的对谢陵南说：“求求你，帮帮我！”
“欢欢！”我妈的声音很是严厉，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站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说：“回家吃饭。”
我浑身无力，只有我妈拉着我的那只手还能感受到我妈给我的力量，我想我真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反手握住我妈的手，然后，抱住我妈，紧紧的抱住，说：“妈，以后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每天根本就不是去练剑了，是去医院了，你病了，妈，咱们住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