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在客栈里睡到天明,一早起来,她下了楼顺着走廊朝外面走去,她这一出门不要紧,带出了一些茶客,他们急忙放下茶碗,朝外面跑去,云起闻声停下,一群人围住了她。
领头的那人,英姿飒爽,红衣俊面,此人,云起认识,这不正是金针门现任掌门孙晓明么!
环视一周,虽然便服,但都是金针门的人无疑了。
云起抱肩道:“孙掌门别来无恙!”
孙晓明哼道:“你这杀死我叔叔的凶手,我岂能容你又多活了这五六个月,今日不会再有朝廷的人为你说情了!”说罢一摆手,众人群起攻之。
云起身法灵动敏捷,她在人影中穿梭,借机踢,折,劈,手脚并用,借力打力,一柱香的时间,周身未受一处伤,而折对方数十人。
门口椅柱看热闹的张东晨很有兴致的看着,这女子举手投足,力道太重,远远与她温柔的个性不符合,关键时刻,自保的能力似乎超出了大多数的男人。这样一个女人,武功高强,有能力保护自己,且貌美如花,气质如兰,何人能够与之相配?想到这里,张东晨微微一笑。忽然耳旁响起一阵击掌声,张东晨侧目,见一女子边拍手边向前走去。
张东晨急忙道:“姑姑,不要多管闲事。”
女子笑道:“打的太爽了,这姑娘我喜欢,岂有不帮之理!”说着,人已经进了战场,趁乱开打,场中顿时多了几阵哀嚎。
片刻间,张东晨,只见面前除了那红衣男子和两个姑娘之外,其他人都趴下了。他急忙跑过去低声道:“姑姑,你知道么?你今日惹得可是金针门的人!”
女子不以为然,她笑望着云起,云起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女子也拱手道:“不必客气了。”云起望了一眼张东晨便朝孙晓明道:“孙门主,你看,今日你是先带他们回去疗伤,还是和我决一死战?”
孙晓明低头看了看倒下的门中弟子,忽然抬眼,目现杀气,不论分说,他飞身一掌拍向云起,这一掌掌风烈烈,云起寻思躲过不硬接,因为宝剑不在,身无利器,他是金针门的门主,掌中带针的可能性很大。正当云起准备侧身躲过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起,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抬手迎上了这一掌。云起一惊。
好在,那女子是以剑相迎。云起道:“姑娘,小心!”那女子也不说话,剑在空中飞舞,与孙晓明硬碰硬过了几招。但是几招过后,便明显处于劣势。
张东晨看在眼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孙晓明忽然一脚踢开女子的剑,女子被振得手臂发麻退了几步。孙晓明扬了扬头道:“闪开!”
女子不服还要再打,云起适时走了过去拉住女子的手臂道:今日多谢姑娘了!请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信手迎上孙晓明打出的一掌,振得孙晓明虎口发麻,他不断的握了握拳头,变掌为拳又出一击。云起面色凝重,心想,这一拳接下来,恐怕会两败俱伤。但是,当务之急是非接下这一拳不可了。只见云起一眯眼,一跺脚,以拳对拳迎了上去。忽然云起感觉手臂被踢了一脚,虽然未感觉疼痛,但被踢的重心不稳,手臂向左一滑,身子跟着转了一圈,站定后,惊觉孙晓明的拳头停在半空,手腕被人握着,在拳头的指缝间露出两枚尖尖的,亮晶晶的金针,云起脸色一变,望着张东晨,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握着孙晓明的手腕,孙晓明自然是运力摆脱,但是他的手腕始终僵持在半空中,挪不动分毫。
云起恨得直咬牙,她抬头望着孙晓明,孙晓明抽腕抽不出,另一只手拍向张东晨,张东晨捏着孙晓明的右手手腕来挡,孙晓明伸脚来踹,张东晨也用脚将他的脚踢回,顺势甩开手腕,孙晓明被踢出去一丈多远。
孙晓明站起来,顾不得浑身是土,急忙看自己的手腕,已经脱臼,疼得厉害,他用左手将脱臼的手腕捋直,骨骼发出咯吱的声音,他闷哼一声。
地上受了伤的金针门弟子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看见门主都败在这店主人的手里,便也不敢贸然行事,都望着孙晓明,等待门主的一声令下。
孙晓明则头也不回的走了,一众人等只得跟着去了,有几个人不断的回头,甚至有一个人指着云起道:“臭女人,你等着,金针门绝不会轻饶了你!”
云起刚要说话,一物飞出,那人啊了一声一捂嘴,再一松手时,一颗门牙连血掉落手中,急忙回身不再回头,随着孙晓明一干人走了个干净。
云起回头望着张东晨,她想起来,昨晚,她将他打伤,似乎吐了血……
这时先前帮忙的姑娘笑着对张东晨道:“哈哈,这回金针门你得罪得不轻了,连掌门人都被你伤了。”
张东晨冷笑道:那还不是姑姑你,要不是你出手管这闲事,我又怎么会伤他?
姑娘道:咦,这话说的奇怪,你可不是帮我,你明明是帮她拦下了那一拳。说完指了指云起。
张东晨道:笑话,我又不认识她,干嘛帮她?
姑娘认真的看了云起一阵,云起也看着她,姑娘看完点头,看了又看,转着圈围着云起看了一周,看完忽然一笑道:还不错。
说罢转身回了客栈。留下云起和张东晨同时望着她的背影,不明就里。
云起道:今日,谢谢张兄弟了!
张东晨挑起眼皮看了一眼云起,道:不必客气,发生在我客栈的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云起道:昨晚,我弄伤了你,你,不要介意。
张东晨冷笑道:一只镯子罢了,至于么?
云起叹了一口气道:不至于,我出手太重了,向你道歉。说罢,向着张东晨一拱手。接着道:还请张兄弟……
张东晨不悦打断云起道:我叫张东晨,你可以叫我张老板,也可以叫我名字,张兄弟这个称呼实不敢当。
云起道:昨晚的事,还请张少侠原谅!
张东晨一摆手道:你真以为你可以伤我?
云起一抬头望着他。
张东晨若无其事的摇摇手道:不送,吃白食的人!然后转身回了客栈。
云起站在门外半天,低头想到金针门对自己的追踪,看来前途一片凶险,今日这客栈老板救了自己一回,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她抬头望着客栈敞开的大门,心道:金针门应该不会有胆量前来挑衅这家客栈,何况他们认定的仇人一直只是一个我。
云起苦笑一下,转身离开了。
客栈里,张东晨坐在账房里,徐峰过来小声道:大人,她走了。
张东晨还未说话,那姑娘便道:不怕,迟早还会回来。
一句话,张东晨和徐峰都看过来。姑娘道:昨晚,伤你的人是她吧?
张东晨不语,徐峰朝那姑娘点了点头。
姑娘道:有两下子,这姑娘伸手比我还好。按理,她昨晚伤了你,我就应该杀了她。不过,她伤了你,反而使你多年沉郁在体内穴位里的瘀血疏散开来,凭这一点,她也算于你有恩,我便不杀他。
张东晨道:何以见得,我的瘀伤被她打散?
姑娘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你气血流畅了不是么?
张东晨这才运气试了一试,果然,前所未有的流畅,舒服,阻在胸口多年的一道堤坝似乎一朝清毁,周身血流通常,一种与生俱来的酸痛感已经彻底根除了。
顿了顿,他想起来,刚才对付金针门的掌门时,是那么得心应手,比起昨晚与云起的交锋来,简直就是一个轻松。而云起和这个掌门的功夫应该难分上下。换作是现在,就算是五个云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昨晚竟然被她重伤。
姑娘笑道:怎么样?
张东晨正色道:姑姑,你说的没错,我感觉,我的身体很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种酸痛感早就没有了。
姑娘道:这件事比什么喜事都令人高兴,我一会要赶回去告诉我哥哥跟嫂子。
张东晨道: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现在最关键的是,万剑派的人还没有到。
姑娘笑道:你现在的状况,万剑派来,也不怕了。不过我有一个担忧。
张东晨道:什么?
姑娘道:我担心,你的恩人会继续被金针门的人追杀。
张东晨道:姑姑倒是抬举她,她算什么恩人,无意而为之罢了。
姑娘道:哈哈,她无意而为之,恐怕,你不会不记这份情吧?
张东晨道:我已经帮了她一次了,算是还了人情。
姑娘道:没有。
张东晨道:什么没有?
姑娘道:这人情你需要用一辈子来还了。
张东晨道:什么?
姑娘道:我喜欢她。
张东晨一惊道:然后呢?
姑娘道:当然,你必须娶她!说罢,一挺胸,一扬眉,决定不容置疑。
张东晨皱眉道:姑姑,她嫁过人了,现在已经身为人妻。
姑娘道:那不重要了。
张东晨道:什么?
这个姑姑虽然和他从小就一起长大,但是她的思想经常令人摸不清看不透。
姑娘道:我说,那不重要了。
张东晨道:姑姑,你说什么不重要?
姑娘哼道:你是榆木脑袋么?不管是谁娶了她,我喜欢的女人,就一定要嫁给张东晨。
张东晨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