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明笑笑,指着唐灵杰道:“这位叫唐灵杰,襄州樊阳县唐家的大少爷,也是在下的妻弟。”
“樊阳县唐家?”郭刚略作沉思后道:“可是‘天下金银,半过问川之手’的唐家?”
耿明点点头,算是默认。
“既是富甲天下的唐家,也就难怪消息这么灵通了。”郭刚继而瞅向耿明身旁的唐海问道:“恕郭某眼拙,那不知今天来的这位是‘问川万事倚江海’中的哪位兄弟?”
唐海见状,双手抱拳客气地拱了拱手:“唐家,唐海。”
“原来是海总管,幸会幸会。”
唐海客气回道:“能一睹郭大侠这样英雄人物的风采,是唐某该感到荣幸才是。”
“海总管言重了,‘问川江海’的大名郭某可是如雷贯耳啊!”
“郭大侠,唐某前来时我家老爷特意交代,让我代他向您问候,同时也对小少爷不懂事的行为表示歉意!”
郭刚闻言立马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哎,刚不就说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不打不相识嘛,要不然郭某也未必有机会与在座几位一起吃饭嘛。哈哈,不说了,来!喝酒!”郭刚紧接着提议道。
推杯换盏之间,主宾两方渐渐熟络起来,交谈甚欢。
席间,活泼外向的唐灵杰首先就耐不住了,请郭刚讲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听得唐灵杰、耿达两个人频频惊呼‘大长见识’之类的话语,尤其是唐灵杰,恨不得立马将所听到的哪些惊险之事全都体验一遍;待郭刚停下话头,紧接着郭旭又向耿明探询军营行伍、戎马征伐的经历见闻,不仅让郭旭大开眼界、深感遗憾之外,就连已经知晓一些的唐灵杰、耿达二人也是兴致颇高,郭刚、唐海两个长辈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
不知不觉,这顿饭竟已经吃了一个多时辰了。待宴席散去,耿明婉拒了郭刚提议多留几天的好意,就欲告辞领人离去。
这时,站在一旁的耿达却踌躇不动,耿明见状,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小达,怎么了?该回家了。”
耿达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大哥,我还有个事儿想和郭大侠说一下。”
“耿达!”唐灵杰似是知道耿达将要说什么,猛然抓住耿达靠近自己的左手,轻轻摇了摇头。
郭刚对唐灵杰的举动貌似视而未见,面向耿达和蔼地说道:“仲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耿达推开唐灵杰紧抓住自己的手,对郭刚和郭旭分别抱拳行了一礼后,面向郭刚道:“郭大侠,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郭家能够不要为难吴县令一家,尤其是吴小姐!”
“哈哈,仲公子不仅胆识过人,还有情有义,不错!”郭刚顿了顿,又说道:“仲公子放心,我郭刚乃江湖中人,承蒙道上的朋友们抬举,送我‘狂侠’的称号。郭某狂是不假,但还是讲江湖道义、认是非曲直的。吴家若是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我郭刚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耿达得到了郭刚的保证,又看向了郭旭。
郭旭也是明白耿达的意思,为了提升在心中偶像耿明心目中的形象,也是拍拍胸脯道:“耿达兄弟,我爹都发话了,我敢不听嘛!”
“如此,便多谢郭大侠、郭少侠了!”说完,耿达又向二人施了一礼。
耿明虽然觉得耿达所说之事似乎有些不妥,但见郭家父子既然没有放在心上,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冲郭刚父子歉然一笑,就带着唐海几人告辞了。
下山的途中,未等耿明问起,唐灵杰和耿达便将事情的整个前因后果做了简单的叙述。耿明向二人详细地询问了与吴家父女的交往过程,期间见耿达提议再去吴府一趟,想着现在也没有必要急着赶路了,而且自己也觉得有必要亲自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吴县令”,便应了下来。
耿达见大哥同意后有些兴奋,唐灵杰看到耿达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到吴府后,,吴通和吴倩对唐灵杰、耿达二人这么迅速而又毫发无损的归来惊喜异常,尤其是吴倩,绕着二人转了一圈看到二人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才算真正安心下来。
耿达先是为双方分别作了介绍,吴通得知耿明和唐海的身份后大为震惊,双方不免又客套一番。
待众人落座后耿达紧接着又解答了吴家父女的困惑,最后着重把郭刚、郭旭父子对亲事“不做强求”的态度做了说明。
“真的嘛?”吴倩听到这个消息刚开始还不太相信,待看到耿达投来的坚定眼神及耿明、唐灵杰、唐海三人淡然微笑的表情后又显得异常开心与激动:“那太好了!”
“既是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吴通对此也是颇感欣慰。
吴通看向耿明几人忙拱手答谢:“几位的恩情吴某定当牢记于心!”
“倩儿在此也多谢几位了。”吴倩回过神来也赶忙致谢。
耿达笑着说:“吴叔父和倩儿妹妹不必客气,我这来和你们说只是想让你们把心放宽,不用再担心郭家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是啊!吴叔父和倩儿这么一客气,弄得倒像是我们专门来让堂堂县令感谢的了。”听到唐灵杰这个玩笑,在座的众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耿明这时开口道:“耿某此来,一是对吴县令昨夜盛情招待两位小弟表示感谢;二来也是听闻了吴县令的美誉,有意一见。我等不请自来,吴县令莫要怪罪啊。”
“耿将军说笑了。”吴通说道,“说到招待两位贤侄那都是吴某应该做的,而耿将军和海总管光临,只会令寒舍蓬荜生辉,又哪里谈得上怪罪一说呢,这不是折煞吴某嘛。倒是吴某对不住两位贤侄啊,今早我眼睁睁地看着两位贤侄被郭家从我面前带走却无能为力,惭愧,惭愧呢!”
耿明抚慰道:“事情我们都已知晓,吴县令的难处我们也都能理解,所以吴县令大可不必自责。”
“是啊!吴县令身为一地的父母官需要从全局考虑也无可厚非,此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唐海也附和道。
“吴叔父不用这么见外,你这一会儿道谢一会儿请罪的,让我都不好意思了。”耿达对早上之事毫不在意,让吴通宽心了不少,吴倩也松了一口气,对耿达报以一笑。
唐灵杰这是突然说道:“哎呀,我这半天都没喝口水了,现在渴的不行。吴叔父,您看是不是把您昨晚上请小侄喝的湖州龙井拿出来再让小侄解解馋啊。”
“哈哈,好说!灵杰贤侄若是喜欢喝,晚些时候不妨带些回去。”吴通听后大笑起来,并示意侍立在身旁的吴倩亲自去取。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都让我家老爷给惯坏了。”唐海淡淡一笑对吴通说道。
吴通道:“灵杰贤侄坦诚直率,也很不错!”
几人说笑之间,吴倩领着青儿将茶水端了上来,唐灵杰急不可耐地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大呼“带劲儿”!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发笑。
唐海轻轻抿了一口后也由衷地夸赞:“茶香纯正持久,茶味甘醇鲜爽,汤色杏绿明亮,叶底完整均匀,好茶!好茶啊!这么好的茶怕是来之不易吧,吴县令?”
“哪里,”吴通闻言解释道:“不过是湖州的一个老朋友,专门做茶叶生意的,前段时间来看我时就顺便带了些今年清明节前刚采制的,他知道我平生也就好这口。”
“吴县令可真是好口福啊!这湖州的龙井通常以清明节采制的品质最佳,称‘明前茶’;谷雨之前采摘的茶又称‘雨前茶’,用来制作成茶后品饮最为香醇。而谷雨过后,春茶的品质就变差了。湖州的龙井每年的产量有限,往往供不应求,更不用说这品质极佳的‘明前茶’了,那都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啊。今年的湖州龙井新茶我这也是喝头一遭呢,说起来还沾了吴县令的光啊!”
“海总管此言可是折煞吴某了啊。襄州唐家之人,可谈不上沾别人的光啊!昨天晚上听起灵杰贤侄年纪轻轻解起茶来竟也头头是道,现在方知原来是有像海总管这样的品茶大师在背后时时指点呢!”
“那可不嘛!江伯是评酒行家,海叔是品茶大师,我那点儿东西都是跟海叔学的,要不这样,现在刚好说到这儿了,海叔你就再简单多讲一些呗!”唐灵杰忙怂恿道。
唐海闻言,指着唐灵杰无奈苦笑道:“你这孩子啊......”
“是啊,海总管就不要谦让了,我对这什么‘茶文化’也是一知半解的,趁着今天你这个大师在,好让我也学习学习嘛。”吴通笑道。
唐海见耿明冲自己笑着点点头,也就不再客气,侃侃谈到:“这天下茶的种类虽然繁多,但最为众人所接受的分类方法还是传统的五大茶类分茶法,即根据制造方法的不同和品质上的差异,将茶叶分为绿茶、红茶、黄茶、白茶、黑茶。
其中绿茶又可细分为炒青绿茶、烘青绿茶、晒青绿茶和蒸青绿茶四种,我们现在正喝的湖州龙井即是炒青中的特种炒青!”
“‘茶中之美数龙井’,湖州龙井位列天下名茶之首,以‘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著称于世,按产地可分为‘狮、虎、云、龙’四个品类,一般认为,以狮峰龙井品质最佳。”
说到这里,唐海又不禁细细品了一口。
其他人受其言行上的影响,也不由拿起来各自的茶杯来感受其中的味道。
唐灵杰由于刚刚只顾解渴了此时杯中空空,在给自己又续一杯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唐海:“海叔,其他几类呢?”
唐海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烘青、晒青和蒸青三种的知名代表有黄山毛峰和华顶云雾、云青、襄西恩镇的玉露;
红茶分为小种红茶、工夫红茶、红碎茶三类,各自的代表为正山小种、滇红和祁红、叶茶和碎茶;
黄茶分为黄芽茶、黄小茶、黄大茶三类,各自的代表为君山银针、北港毛尖、霍山黄大茶;
白茶有白芽茶、白叶茶两类,各自的代表为白毫银针、白牡丹;
黑茶有汉南的安化黑茶、襄北老青茶、云州的普洱茶等知名品类。”
“等会儿,海叔,这都什么什么的这么多你怎么记的啊??!!”唐灵杰听完了唐海对茶叶的分类及各自的知名茶种介绍露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唐海浅浅笑道:“我这还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茶的分类,‘茶文化’可还包括饮茶择水、泡茶选器、茶叶种植、名茶典故等各方面的内容呢,还要不要接着听啊?”
唐灵杰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就海叔你刚刚讲的那些我都得消化挺长时间呢,说多了我也记不住啊,嘿嘿,下次吧。”说完,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耿明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嘛?”吴通跟着起身道:“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
“耿某多谢吴县令的美意!只是家中老人担心两位小弟的安危,不便耽搁太久。日后若是得闲来这新口城,自然免不了来叨扰吴县令。”
吴通拱拱手道:“耿将军要走,吴某也不敢强留。吴某在此随时恭候几位。倩儿,去取些茶叶让灵杰贤侄带上,多拿些!”
待吴倩将打包好的茶叶递到唐灵杰手中后,看着唐灵杰和耿达二人面带不舍道:“两位兄长有空可要多来看望倩儿啊!”
“那是自然,倩儿妹妹这么漂亮,我巴不得天天看到你呢。是不是啊,耿达?哈哈!”唐灵杰大笑道。
耿达只是呆呆地盯着吴倩,在那一瞬间,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此地没有旁人,只有他和她,哪怕就默默地相互望着,也是极好!
耿明拍拍耿达的肩膀,小声说道:“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