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沈千阙以为子轩就要说是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子轩极其无奈又不安的声音!
“千阙,我想请你再帮一个忙!”
沈千阙一愣,人都不在了,还要帮什么忙啊?不由自主的说道。
“你说啊!”
“我想请你来医院一趟,我奶奶,她想见你最后一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不方便就算了!”
沈千阙本是躺着的状态,闻言立即坐了起来,因为叶子轩的话太过震惊,不是说只要老人家看了红本本就会安心的离去吗,怎么,还要发展到现实中啊?
自己从拿了那个本本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后悔看来是已来不及了!
可是,那是一个疼爱孙子的老人家最后的愿望,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
“没事的,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去跟她说!”
那声音中竟然溢满了深深的绝望,沈千阙知道,子轩是老人家带大的,他对自己奶奶的感情,甚至比对自己父母的还要深的多!
“好吧,我去!”
沈千阙心一软,竟然不由自主的说了句让自己差点咬到舌头的话!
“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叶子轩深怕沈千阙反悔,忙在一边表决心!
沈千阙哪敢让人知道,现在自己与北溟同住,哪比杀了她都让自己痛苦!
“不用,我自己过去,半个小时后到,你告诉我是哪间病房就好!”
那边犹豫了一下:“好,你到医院正门,我在门口等你!”
沈千阙发了一会儿子呆,才不得不把自己刚收拾好的衣服再穿上!
本以为可以偷偷摸摸溜出去,不想北溟却在客厅,看到那个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立时就恢复常态的沈千阙,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丫头鬼鬼祟祟要干嘛?
“奶奶今天竟然奇迹般的睁开眼,看到了我们的证,然后看到了照片上的你,坚持要见你,所以,我不得不……”
沈千阙摇了摇头,示意子轩不要讲话,走过去拿过一个凳子轻轻的放在床侧,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
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奶奶,您好,我是千阙,是子轩的妻子,很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您!我经常听子轩说起过您,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最慈爱的奶奶!”
千阙看到病床上的老人眼睛在动,好像是要张开眼睛,自己身边的左手也在轻轻颤抖,千阙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伸出自己的双手,捧住了老人家的手!
那双手已不能叫手了,干枯的像是冬日树上的就要败落的树枝,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奶奶,我在这里!”
千阙那有些柔媚的嗓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的哀伤!
叶子轩走过去站在沈千阙身后,扶着沈千阙的肩立在那里!
老人家想抬起手,沈千阙自动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了老人的手上,那种在脸上的触感,让沈千阙有一种心酸,人,到了这份上,还在掂念着心中所想,心中所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老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摸索,僵硬而干燥,极是不舒服,但沈千阙忍着不发一言!
她怕自己出口的声音已不成调,她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冷酷,那样无情,那样无动于衷!
“还没睡啊,呃,我有事出去一下!”
沈千阙尽量让自己神情自在一些!不过在北溟看来更觉奇怪,那神情看起来好似有些欲盖弥障!
“去哪里?我送你!”北溟说着就要起身去拿车匙!
“哦,不用了,我自己出去打车就好!”
也不等北溟起身就换了鞋子,开玩笑,他跟去,自己的秘密还不全曝了光?
看着沈千阙有些慌乱的神情,北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去约会?”
“呃!不!”说完不再停留,打开门赶快走了出去!
看着沈千阙急急的背影,北溟更不舒服了,可是人家都说了不用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跟出去,只好一个人在那儿无聊的翻电视节目!
沈千阙并没带包,只装了手机和一些零钱在口袋里,到医院门口时,子轩已在那里候着了!
帮千阙拉开车门:“千阙,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
两人边说边向医院里走去!
“奶奶她怎么样了?”
“景况不太好,医生说她只是一口气在支撑着,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想连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能帮她完成,她,是我最亲的人了!”
千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沉默!
初夏下来接病人,刚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沈千阙和叶子轩,刚想上前说些什么,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好像都没看到自己,于是,闪过一旁等他们走过!
虽然也有些奇怪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可也并没多想!
跟着叶子轩进了高干病房,沈千阙知道以他奶奶那样的级别住这样的级别一点都不为过,但是奇怪的是病房里病没有别人,他的父母姐姐们竟然都不在,想必是子轩怕自己难堪,让他们回避了吧?
走进里间,沈千阙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突然对生命有了一丝敬畏!
自己的眉眼,鼻唇,在老人家手下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相当于自己的一个轮廓,老人家终于放开了手,沈千阙在那手心里停了片刻后才抬起头来,但双手依然捧着老人家的手未松开!
看着老人那几乎干枯的只剩轮廓的面庞,沈千阙为她感到心疼!
“奶奶,您放心,千阙一定会与子轩好好的!”
千阙低低的说道,但是她知道老人家听见了,因为她看到了老人家眼角流下的眼泪!
那泪竟然极为清澈,深千阙伸出右手轻轻的抚去老人家流下的泪水,感觉自己左手中老人家的手慢慢软了下去!
而面上那因瘦弱而堆积起来的皱纹竟然慢慢的舒展了开来,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开在老人最后弥留在世间的面庞上,竟然异样的温暖!
千阙眼中积聚的泪水,顺着面庞也缓缓的落下,老人把最后的慈爱留给了自己,泪水落在正在自己手中慢慢变冷的老人那干枯的手上!
沈千阙仿佛听到了老人正在远离的灵魂在异世的歌唱,在看着自己微笑歌唱!
深千阙把老人的手放回床上,又帮老人整理了一下稍显起皱的被子,才缓缓起身,转身的一瞬才发现门口竟然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