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梧其实也没有谦虚,所谓预测天象,只是透过云层看到云层之外的事物。
慧觉修炼多年,根据天象来说,这种天气不可能下雨,可惜,晴云之上卧金龙,不落雷霆落彩虹,就是所谓的太阳雨。
可惜是晚上的雨,不然雨过天晴,必定有彩虹,小凤凰微微惋惜,彩虹和它们凤凰族的尾羽还挺相似呢。
见识了这番预测天象的众人,神色各异,林芊芊打心眼里不相信李栖梧会算命,就算算出来了,也不过是运气罢了。
谢悠则半信半疑,连慧觉大师都这样说,莫非,李栖梧真的是得了大造化了?
晋王把在座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刚刚只给漠王算了命,现在谁还想请李小姐算一算命啊?”
有些人听了跃跃欲试,有些人则犹豫不决,太后也犹豫了一会儿,转念一想,李栖梧是个有本事的,应该可以帮自己解决夜晚不能安睡的症状。
“哀家来试试吧。”太后率先开口,既然太后都开口了,别人自然也不多言。
李栖梧不挑人,“太后想问什么?”她仔细打量太后的面容,是是非多、心胸窄、年老多坎坷之相。
太后笑了笑:“哀家想问,李小姐可知道我如今想问什么?”她故意卖关子,想打探李栖梧的实力如何。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议论纷纷,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除非李栖梧很了解太后,或者有读心术才能窥探太后的内心。
慧觉听了,觉得换做自己,这也是难以猜测出来的,毕竟算命和观心不同,如果没有修炼至慧眼阶段,只能凭直觉猜测了。
李栖梧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太后所想,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太后想让我公之于众吗?”
“哀家只是开玩笑罢了。”太后已经信了七分,“请李小姐帮哀家算一算,哀家近日总是睡不着觉,睡得不安稳,吃了药,看了太医,却不好转,请问如何改善呢?”
大小姐气定神闲:“太后问的问题非常简单,我讲一个故事吧,太后注意看影子。”
众人连忙低头看影子,夜色下伴着灯光,影子浅浅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林芊芊冷哼一声:“李栖梧,你莫要拖延时间,帮太后娘娘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扯什么有的没的。”
说完这话,也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影子,安静的在脚边,和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不同。
太后身边的宫女开口:“请县主安静。”林芊芊一听,撇开脸去,不再插嘴。
众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盯着影子,除了国师大人和慧觉大师,他们大概知道李栖梧要说什么。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伙伴一起踩影子玩,在月光下玩耍,你走到哪里,影子就跟到哪里,很听话也很像人,影子随人的,我母亲这样说。”李栖梧平淡叙述。
“所以,我想对太后说一句话。”李栖梧正视太后,没有丝毫害怕:“有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后懂吗?”
太后皱眉:“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众人怎么也听出来了,原来李栖梧在刷她们啊。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李栖梧有些苦恼,像是说为什么总问我这些简单的问题呢?
“太后,我想再讲一个故事。”李栖梧继续撒网,挑战太后的耐心。
太后何曾受过这种气,不过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对她渐渐疏远,果然是样恩不如生恩,皇上对她终究有隔阂,现在是家宴,她不和李栖梧多计较:“你说。”
“也是我小的时候,比较调皮,打碎过叔叔家的花瓶,为了让叔叔不生我的气,就把花瓶碎片扔掉了。”李栖梧叹口气,似乎颇为惋惜那打碎的花瓶。
随后继续道:“可是后来呀,发现叔叔压根不知道我扔掉了花瓶,也就不会责怪我,后来我每每想起那只花瓶,都很愧疚。”
“太后,你有打碎过花瓶吗?”李栖梧停下来,问得十分直接。
众人沉默,李栖梧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太后也打碎过“花瓶”,睡不安稳,自然因为“花瓶”。
“哀家小时候不顽皮,从来没有。”太后声音微微颤抖,也许,她找李栖梧算命,就是个错误,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那还好,反正后来我一想起花瓶,我就做噩梦,整夜整夜睡不着,真是奇怪呢,明明没有人知道。”李栖梧沉下声音,显得阴测测的。
“直接说是什么意思?”太后有些按耐不住了,手指颤抖,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很简单,心病还须心药医,后来我告诉叔叔了,叔叔没有责怪我,之后我就没有做过噩梦了。”李栖梧认真邀请道:“太后,请你也说一个故事吧。”
太后有些疲惫,在晋王和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回忆起来,“宋婕妤进宫的时候,是个夏天荷花飘香的时节……”
宋婕妤深得皇上喜爱,荣宠不衰,让当时同样身为婕妤的她,煞是羡慕。
后来宋婕妤很快便怀孕了,皇上很高兴,一直陪着宋婕妤,还说生的是皇子就要封为太子。临近产期时,皇上御驾亲征,便叮嘱宫女好好服侍宋婕妤。
可惜,等皇上得胜归来,宋婕妤已经死了,死于难产,保住皇子却没有保住宋婕妤。
自从宋婕妤死后,皇上郁郁寡欢,每日不得安睡,渐渐更加冷落后宫妃嫔。
对自己的皇子也从不探望,寄养在一名嫔妃名下,在他七岁那年封为太子,待太子十四岁时,皇上便死在宋婕妤的宫殿里。
当时抚养太子也就是当时皇上的是现在的太后。“我只是当时路过宋婕妤的寝殿,没有想到皇后在害她,想让她难产而死。”太后连哀家都不说了。
“可是你也没有阻止啊。”李栖梧继续引出当年事实:“太后没有再瞒些什么了吗?”
太后顶着晋王不善的眼神:“没有了。”她不敢说,说出来,皇上会真的和她反目成仇的。
李栖梧没有说话,晋王低沉着声音:“说。”
太后从来没有看过晋王这个样子:“我当时也有孕了,想着如果是个男孩就替换掉宋婕妤的孩子。”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太后全盘托出,“宋婕妤多好啊,得皇上恩宠,只要我的儿子成为她的儿子,太子就是我儿子了。”
晋王摇摇头:“母后,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蒙蔽父皇多年,也就是说,我不是宋婕妤的孩子?”
太后含泪点点头,“皇上一直不待见那个皇子,也不知道我有孕在身,我偷偷生下你,和那个皇子替换掉了。”
晋王张张嘴,“那个皇子后来送去了何处?”他没有想到,自己是顶替了某个人的身份活在世界上。
“死了,我把他扔掉了,在护城河里。”太后红着眼眶,说完了,她知道自己也完了,但是没关系,宋婕妤即使再得宠,也落的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连儿子都被仍在护城河里。
晋王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心中不安,他生来就是太子,却没有想到,生来就是太子的人,已经被淹死在护城河里,这,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