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私心里,她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希望他真的是乌鸦中最白的那个,希望他不会只想到要用自己的要求去看待别人,偶尔也会换位思考一下,设身处地地理解别人……其实,如果他真的能理解她,她也可以做些改变的……呃!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丁宁雅猛地甩甩头,顺便也把不该有的“白日梦”甩出脑海,她永远都记得,在她上车之前,他问她:“你平常在家都这样么?”
她答:“是。”
他沉默了几秒,再问道:“你的家人也这样么?”
她答:“是。”
之后,他沉默了更长时间,才又说道:“你回学校吧。”
丁宁雅点点头,没再多说地钻进车后座,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这样相处,也是最后一次了!经过她这两天的辛苦演出,他应该能得出结论了吧?她不是他要的那种女子,她没有学过完美的礼仪,没有练习过标准的动作,没有研究过化妆品的使用,更没有兴趣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到处走,她平凡得在大街上乱抓一把都是,这回,他彻底失望了吧?彻底放弃了吧?
呵呵,以后,她终于能真正回到她想象中的平静日子了,她和他,终于如她所愿地,变成陌生人了,以后,她真的就只能从报刊杂志上看到他了,看他发光发热,受万人瞩目。某个时候,他是否会记得,曾经,他认识这样一个小小的平凡的不起眼的她呢?呵,呵呵,呵呵呵,他怎么会记得呢?他那么忙,有那么多要处理的公事,身边有那么多完美的人包围,怎么可能记得呢!
“丁小姐,你不舒服吗?”
听到前面开车的聪子疑惑的声音,丁宁雅才从杂乱矛盾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摇摇头,嘴角微弯:“没有,我很好。”
“哦……”聪子看看后视镜里的人影,有些欲言又止。
忽地感到异样的丁宁雅伸手一摸,才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掉下泪来!难怪聪子会问她,难怪他会一副古怪的模样,原来……
哈!丁宁雅啊丁宁雅!亏你说得如此理智,做得如此干脆,结果呢?结果你还是被迷惑了吧!结果你还是管不住自己了吧!要这么做,是你自己决定的,在决定之前,不就想过这样的结局了么?现在得偿所愿,求仁得仁,你又有何不满?不!我只是遗憾而已!撇除他因生长环境不同而造成的生活模式不同,思维模式不同外,他真的很完美,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牵引人心的幅度;每个字,每个词,无不显示出他高雅的涵养及品味,她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能靠近。
他,有了她;他,不适合她。
她只是,遗憾而已,真的,只是遗憾,而已。
“喂?一一吗?你在哪里?寝室?哦,小宁呢?阿月呢?阿羽呢?大家都在吧?我?我在学校门口啊,出来嘛,叫上大家一起出来嘛,我们去KTV,我请客,快点啦!难得我心情这么好。哪会没时间,我们去唱几个小时,晚上就回来了,快点,不要啰嗦了,我在这里等你们!”掏出手机,她拨了一通电话给赵一一后,兀自站在学校门口,脸上挂着微笑:是的!她想去唱歌!唱一首老歌: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
人就是这么奇怪与矛盾的动物。丁宁雅像只虾子似地蜷缩着,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似睡非睡间,脑袋还在不甘寂寞地胡思乱想:以前他在的时候,她总嫌他烦,嫌他为她惹来这样那样的麻烦,嫌他打扰了她想象中的轻松快乐的大学生活,嫌他害她莫名的有了那么多敌人,嫌他总是不顾她意愿地强迫她,嫌他总是那么霸道,完全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于是,在他面前,她表现出来的都是不友好,都是不舒服,都是不配合,像只刺猬似地,拼命竖起尖刺逼他离开。
现在,他不再出现了,她却又深深地觉得遗憾,觉得难以忍受这种明明认识那么一个人,却又不能靠近,不能和平共处,搞得比陌生人还不如的空虚。
她没有想到,平时她说着希望他别再出现,而真正到了确定他不会再出现时,她居然会想念他?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果然,那种妖孽就是不该靠近的,下次,她一定吸取教训,把类似的人都列为高危物品,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不过,如果时光倒流,她还是会这样选择,因为,她要的,是一份平等的感情,如果她现在顺了他的意,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是平等的,他会永远有种优越感,觉得她和他在一起真是赚大了,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对她的恩赐。
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是她要的幸福……
扣扣。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的思考,丁宁雅条件反射地要起身开门,但全身虚软酸疼,实在是不舒服到了极点,她想,反正一一她们也在寝室里,就麻烦她们去开吧。
“宁雅,席……”半分钟后,她床前虚掩的帘子被拉开,苏宁探进头来,先是看了她一眼,话才讲了一半便被人打断:“是我啦,宁雅你还是很不舒服么?”
睁开眼睛,她看到,席若曦在她的床前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有些发烧耶,吃药了没?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了。”止住她就要掀开她被子的动作,丁宁雅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席部长,你来找我有事么?”所以说,人的精神不好,就什么衰事都来了,连自诩健康宝宝的她也被感冒病毒侵袭成功,只能一阵热一阵冷地裹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