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可望着帐篷的顶部,想着不久之前的一切,眼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她越擦掉的越凶,直到头发都被眼泪浸湿。
一个路过的阿姨看到她,忙抱住她安慰,可惜,越是安慰,萧可可越不争气,泪腺像坏了闸门,涌出眼眶。
“哭吧,哭过之后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知道吗?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阿姨望着门外还在不停歇救援的解放军:“要对得起他们的救命之恩,好好的。”
阿姨哄婴儿般轻拍着萧可可的背,她第一次觉得陌生人也不是都那么冰冷,趴在这个有母亲感觉的阿姨怀里,哭累的睡着时,阿姨才放开她,动作轻柔的帮她把被角捏了捏,才放心下来。
“儿子啊,你在哪?在哪啊?”阿姨眼眶泛红,嘴里呢喃着地震中已经失联的儿子。
唐宋此刻护着怀里的女孩,笑了笑:“如果我们俩都能出去你嫁给我可好?”
“好,呜~呜……我答应你,唐宋,对不起,呜呜~”
陈瑶一边哭着,一边探手摸上他的背,一手的血,温热的还带着他的温度。
“你怎么~怎么那么傻。”陈瑶看着鲜红刺眼的血从他的额头背部一点点的渗透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好后悔,她好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
她原以为,唐宋爱她没那么深的,所以当他向自己求婚的时候她犹豫了,迟迟不敢答应求婚,可是现在她的以为,错了。
看着唐宋的脸渐渐失去血色,拥着她的怀抱渐渐失去温暖,她哭着不断轻吻他的嘴唇,脸颊,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轻抱着他。
“唐宋,我~我求求你,你在坚持……你在坚持一下,好不好~呜哇~呜……好不好。”
“瑶瑶……别哭,这次~我不能给你擦眼泪了。”
唐宋强撑着,声音越来越小。
“空间太小,影响发挥!”
唐宋很想笑一个给怀里的女孩看的,可是太累了,连笑容都扯不出来。
“哇呜~呜呜。”
“唐宋……”
“唐宋,你睁开眼,睁开眼在看看我,啊~看看我啊~。”陈瑶一遍一遍的吻着他,吻着微凉的唇,哭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拥着她的人没了温度,她知道,她失去了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一遍一遍回放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等救援队发现陈瑶的时候,唐宋的遗体已经僵硬,两人一起被救出来时,却面临一个让人揪心心疼的问题,截肢。
陈瑶哭着拒绝,太残忍了,她已经看到爱人死在自己的怀里,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她接受不了,她死死的抱着唐宋,拒绝他们的靠近。
“镇定剂。”一旁的医生小声的建议,解放军趁人不注意,靠近,扶住陈瑶,医生迅速上前握着她的胳膊,注射镇定剂。
陈瑶试图反抗药物的作用,挣扎着强撑着眼皮,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之前抱萧可可的阿姨,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内心总是平静不下来,心慌慌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望着儿子的方向不断的祈祷祈祷,唐真真看到母亲这样,忙拉着她安慰她,可是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哥哥会没事儿的吗?她不知道,她保证不了,她只能一次一次的抱着母亲,给她一点温暖,安抚她。
陈瑶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唐宋的身影,她疯了般站起来跑出帐篷,寻找尸体停放的地方,前来送伤患的消防兵孔明礼看她情绪异常,忙上前拦着她,拉着她回帐篷去,还没走几步,女孩一个下蹲直接把他拽回去好几步,他一回头就看到女孩抱着膝盖哭的撕心裂肺,他是个少话的人,更不会安慰人,愣愣的站在那看着好久,才走上前去,语气依旧严厉:“回去,好好休息,想哭就哭,就是别做傻事儿。”
“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想死吗?你活着就要对的起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还有那些辛辛苦苦救你出来的人,他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的,你现在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大家活着。”
“还有很多人等着救援,别添乱!”
他一说完又打了打自己的嘴巴,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喊了个战士照看她,有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再次走向战场。
陈瑶哭的无力,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低垂着头走进帐篷,毫无生气的坐在角落,那个战士跟着走进,陈瑶看着那双鞋子声音沙哑:“我没事儿,不会做傻事儿,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陈瑶就没在开口,战士看她这个样子,点了点头,和周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唐宋,唐宋……
陈瑶心里喊着唐宋的名字,慢慢合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喃喃自语道:“唐宋,好希望梦能醒来啊,这个梦太恐怖了。”
“这个梦太恐怖了~”
樊宇轩处理完伤,缓了缓,又再次走向自己的队伍。
“你先歇会儿吧,我们几个也能行。”
杨明看着他被白纱布包着的手指,又看向满眼血丝的脸,不忍心他继续。
“我没事儿,皮外伤。”
说着动手拆纱布,被杨明阻拦。
樊宇轩看了眼纱布,最后还是没有在拆。
“走吧。”
樊宇轩他们是第一批赶到这个地方来救援人员,只有十五人,出发前还立下生死状,他们顶着可怕的余震,每个人负重25公斤,连夜急行军,才赶到这个边远县城。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街道房屋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空气里弥漫着浮尘鲜血的味道,周围还能听到哀嚎呼救声,那些逃出来的人,衣服破旧不堪,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工具,正在挖掘着被掩埋的亲人,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帮帮忙,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
男孩的哭喊,引来了几个大人,几个大人试图试试,但是最后不得不放弃,转身救援自己的亲人。
男孩扫视四周,看到绿军装的他们时,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们跟前,抽噎着让他们救人,救他的母亲,可是等樊宇轩查看之后才发现,他的母亲已经咽气多时。
他永远记得男孩替母亲擦干净脸上的污秽,好像母亲还活着一样对他母亲说道:“妈妈,今天中午我有好好吃你炒的西红柿炒蛋呢,我觉得一点都不难吃了,你在给我做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