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是一个五十多岁长着双下巴的中年胖子,油光满面,笑起来像是一个弥勒佛。
他看到任意走过来,满脸堆笑,对着任意说道:“大人,好些天不见你来,坐,坐,还是老样子?”抹了抹凳子,热情地请任意坐下。
这是招客的常见手段,任意听了心中暗笑,正想离开,却听到胖子说道:“马大人有些时日不来了,难道是高升外调了?”
马大人?任意随即明白胖子说的是马兴荣,想了想,挪了挪凳子坐了下来,说道:“给我来两个包子,马大人时常在这里吃早饭?”
“老熟客喽。”胖子端来包子放在小桌上,抹了抹手,说道:“我这个地方偏了点,人来得少,马大人喜欢清静,时常来光顾。”
任意心想,马兴荣作为一名专门负责收集消息的间谍,应该喜欢扎堆才是,那样才能打听到更多消息,他还喜欢清静?问道:“马大人一向是一个人来吃早饭?”
胖子把刚刚煮开了的稀粥从锅里舀到一个大盆中,听到任意的话,停下来歪着大肥脸想了想,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马大人真的从来都是一个人,每次都是坐在那张凳子上。”肥厚的双下巴朝靠近墙边的那张小方桌扬了扬。
任意装作好奇的样子,站起来走到那张桌子旁,笑着指着背墙的那张小凳子说道:“就是这张?难道有什么讲究不成?”
得到胖子的肯定,任意坐了下来,抬起头来一看,正对面有一条小巷子。
看着前面那条弯曲的小巷子,任意心想,马兴荣为什么每次都要坐在这里?右手手指在小桌子上轻轻弹了弹,站起来回到刚才的桌子旁,付钱给了胖子,抓起两个包子,咬了一口,朝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没什么特别,两旁住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家,任意走了一回,没看出些什么来。
回到侦缉堂,任意吩咐范承丰带人去调查那条小巷子两旁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做些什么营生职业。
二天之后,范承丰回报,住在小巷子两旁的都是一些老居民和一些租客。这些人当中,有的给人当跑腿,有人在码头当搬运工,有的开水果摊子,有人经营杂货店,做的都是小买卖。
任意接到范承丰交来的人员名单,逐个排除,发现这些人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他总觉得马兴荣应该与小巷子里的人有关,拿着名单看了又看,目光落在一个租客的名字上停了下来。
这个人名叫王喜成,三十五岁,在听海楼的随心阁里专门为姑娘们当跑腿的。
任意想到,听海楼随心阁里正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多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混迹其中,要打听消息,这种地方应该最为方便,这个王喜成会不会与马兴荣有关?
任意派人暗中监视王喜成,发现王喜成有一次与随心阁里的头牌姑娘柳依春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窃窃私语。
王喜成是在随心阁里专门为姑娘们当跑腿的,平常姑娘们有什么需要都是王喜成去办理,他与柳依春接触本来并不奇怪,但上一次二皇子铁云在随心阁里相请任意,就是柳依春相陪,倒是让任意起了好奇之心,通过暗中调查,只知道柳依春是在五年前来到随心阁,不到一年时间,就被随心阁捧成了头牌姑娘,而她的出身来历却一无所知。
一个风尘女子,身份来历却如此隐秘,不免令人生疑。
……
……
听海楼。随心阁。柳依春。
中州城里,不管是富商大豪还是王公贵族,这三个名字必然很熟悉。
说起听海楼,不得不提随心阁。到了随心阁,头牌姑娘柳依春是众多客人梦寐以求的最佳伴客娇娘。
柳依春姑娘眉目如画,皮肤白嫩如霜,吹弹可破,身材婀娜多姿,不知迷倒了多少梦春客。
柳姑娘因为有名,自然规矩大,价钱高。
不是谁有钱就能得到柳姑娘的陪伴,用柳姑娘常说的话,看客人是否合眼缘,合即相陪,没能入得柳姑娘媚眼的,再多钱也换不来柳姑娘的一笑。
柳姑娘陪客有两陪,白天陪坐,夜里陪房。
陪坐自然是陪客饮酒说乐,但不陪房。陪房不但要花大价钱,还得要在午夜后,而且只陪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必须离房。
这几年来,得到柳姑娘陪坐的客人无数,柳姑娘陪坐时一身薄纱如雪,惹得客人们大流鼻血却又徒叹奈何。
入得柳姑娘房中的春客,更是糊里糊涂,不知春宵何味。
凡是从柳姑娘房里出来的客人,你问他是不是飘飘欲仙,妙不可言,但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进了柳姑娘的房间,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似乎是经过了一番云雨,又好像不是,反正是梦幻似真,真真假假。
……
……
某天的午夜过后,一个年轻帅气的公子哥儿一步一歪懒懒散散的准时来到柳姑娘的房中。
这位公子哥儿为了一亲芳泽,几天前就出了大价钱,并过得了柳姑娘的媚眼,约好了是在今天午夜后,柳姑娘扫榻相待。
公子哥儿来到柳姑娘房门前,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应声而开,只见柳姑娘露出微人的笑容站在公子哥儿面前,对着公子哥儿嫣然一笑,似乎全世界都灿烂起来,娇声说道:“公子请进。”
这一刻,公子哥儿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
公子哥儿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房门悄然而关。
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在房间里飘荡,公子哥儿觉得心神一荡,连忙捂了一下嘴,吞了吞口水。
柳姑娘见了,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素手,拉住了公子哥儿的手。
温柔的小手握在手里,公子哥儿瞬间觉得身如触电,猛然一震。
柳姑娘轻笑着拉着公子哥儿到窗边的茶几旁坐下,说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且坐下,喝上一杯茶,奴家再贴心服侍公子。”说完,倒了一杯浓浓的红茶,一双媚眼情深款款的望着公子哥儿,双手把茶递到公子哥儿面前。
公子哥儿心想,我都不急,你倒是急起来了,这是要赶时间的节奏啊。
公子哥儿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柳姑娘,似乎是忘了接过柳姑娘递过来的茶。
客人们这样的反应柳姑娘见得多了,自然是不以为意,轻声笑道:“公子,喝了这杯茶,等会奴家给你瞧过够。”
公子哥儿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茶,刚刚端到嘴边,柳姑娘伸出素手轻扶茶杯,帮他把茶喝了下去。
喝完了茶,柳姑娘说道:“公子请稍候,待奴家把床铺整理一下,再邀公子共渡云雨。”
公子哥儿拍了拍额头,心想,还真是够明白直接的啊。
只见柳姑娘走到床前,在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小白瓶朝空中挥洒了几下,一股浓浓的异香在房间里飘散开来,公子哥儿似是醉了。
柳姑娘见到公子哥儿双眼迷离神魂颠倒的样子,轻笑一声,轻飘飘的上了床。没错,是轻飘飘,很高明的轻身功法。
柳姑娘摊开被铺,取出一个与真人一样大小制作精美的彩衣布人,这个布人简直与柳姑娘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几分生气。
柳姑娘摆好布人,倏然飞身贴到床顶上,对着公子哥儿发出吸引人的声音:“公子,快来吧,奴家等你来。”
公子哥儿听到那柳姑娘那把迷人的声音,似乎是早已情不自禁,慢慢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布人,双眼冒出火来。
突然,公子哥儿伸手向上一举,噗!噗!两道气流凌空向紧贴在床顶上方的柳姑娘身上疾射而去,柳姑娘身上一麻,砰!的一声掉在床上,公子哥儿飞身扑在柳姑娘身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柳姑娘突遭变故,心头大骇,惊声叫道:“你……你怎么没事?”
公子哥儿哈哈一笑,说道:“柳姑娘,我花了大价钱,进了你的房,我要是有事,怎么能与你共度春宵啊。”说完,伸手朝柳姑娘的脸上摸去。
“啊!不要。”柳姑娘惊叫起来。
公子哥儿脸色一变,说道:“柳姑娘,我出了大价钱,就是想与你云雨一番,这个时你说不要,你是个什么意思?”
柳姑娘此时全身动弹不得,又被公子哥儿扑在身上,吓得眼泪流了出来,哭着说道:“不要,我把钱退还给你好了。”
“哎哟,真是奇了怪了,你柳姑娘陪客,不就是为了赚钱么?居然不要钱?”公子哥儿摇头晃脑地说道。
柳依春这个时候回过味来,自己在房间里布下的迷香药对这个人根本不起作用,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寻常客人,估计是另有目的,惊声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公子哥儿嘿嘿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
公子哥儿说道:“我是谁?我的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吧?我叫任意。”
确实是一个令人很熟悉的名字,柳依春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已经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