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从内心兴奋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先生突然站立不稳,虚弱得差点倒地一幕被我附着修为的感知所捕捉。
就着轻盈的身躯踏风而行,我将似要跌倒的越司先生一把稳稳扶住“先生可有不适之处?”
“无妨。”先生微微摇头示意。
“只是体内的气息一下子流失太多,有些许虚弱罢了,稍等片刻便无大碍。”先生托着虚弱无力的双手腾在我面前,手中盘旋着一缕稍带热感且微泛红光的气息若隐若现。
这缕气息中夹杂着无尽的悲伤,通过意念波动的感知,又翻起了我脑海中目睹年伯惨死在身旁,而无能为力的锥心之痛。
我酸了酸鼻子,谨慎的从先生手中慢接过这缕亮如血红般气息,同搂在怀里的他问哉:“先生这是何意?”
“公子,此息魔气,是黏附于年伯身上多处伤口的气息,依着它寻,或可帮到公子。”
我悄悄凝望怀中稍为虚弱的先生,心底不堪让他再范险“先生还是稍在此处歇息,我……”
“无需……”谁知,我话还未曾说完,竟被先生毅然回绝。
“公子虽是妖族,但天生不曾凝过修为,如若公子掌握不好分寸,会被体内其外来之力,瞬间撕成碎片的。”先生虚弱的语调显得他声线特别阴柔,宛若娇声细语的女娇娥,耐人寻味。
“再者,虽然公子体内已然有在下半数修为,但娄城终究是魔地,若想从中全身而退,公子一人怕是不尽然。”
“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可……先生……”我眼眸中闪烁着思虑的目光,还未等我来得及走神思考之际,先生一把拉住了我手腕。
顿时间……
眼前四周包裹着一团浓浓的迷雾,感知察觉不到身体片刻的存在,意识被抛之脑后,只感觉自己像于半空中被不停拉扯一般。
“公子……公子?”于懵逼状态中,先生阴柔的话语将我恍惚的意识缓缓稳定下来。
“先生,我……我这是?”
越司先生稳稳地拉着我手腕说道:“无妨,公子只是稍稍走神了。”
随手中掌心处捧着泛红气息的感应愈发强烈,四周尽是迷雾的视野逐渐淡开,眼前一高挑,身着金丝修边华贵衣裳,头束乌黑长发,眼呈赤色瞳孔的男子映入眼帘。
眼下行街人群中,他那一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姿态显眼万分。
画面越发临近,一股瘆人紫雾以不可挡的威势由天而降,蛮横的冲击力将行街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强行弹飞,于触地瞬间,向周遭猛然扩散开来。
是以这团紫而泛黑的浓雾,向双目可观范围内,筑起一道道表面呈现微紫色的墙体,每面墙体缝隙间,都徐徐溢漏出丝缕迷雾,墙体的面表虽看似薄透,但屡屡相呼应,街上一众人等与之完全被相隔开来,范围相当可观。
跟前不远处,反手为挡遮眼迷雾的赤瞳男子,轻咳两声,骤然驱散萦绕于他面前的迷雾“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排场。”
“不曾想,竟是隐居堂客栈的越司先生驾临。”即便如此,也丝毫未见他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
“唐突了,连安公子,在下是为带一朋友来引荐于公子的。”先生依旧彬彬有礼地挥了挥衣袖之风。
我蓦然转身,眼眸中凛冽的目光不受控制向其所奔去。
“这位是?”他眯了眯双眼,凝重的表情像是在告诉他人,对我并无印象。
时间稍纵片刻过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些许,嘴里的话语反复嘟囔:“是……是……”
“噢……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傻子,对吧。”
“先生带这傻子前来,莫不是知道本少爷今日还未尽鞭打之兴,而来赠礼的?”他那不可一世的眼神,伴随着轻蔑的语调,着实令人发指。
先生袖起手来,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脸上微微淡抹一缕笑意。
面对着眼前这嚣张气焰或可见的“仇人”,满腔翻涌的怒火迸发而出,身上周围开始蔓延体内散发出来的气息,抄着手中紧握之力,毫无顾虑地直奔于前。
……
仅差三步之遥的身距,全力奔赴的我,竟被他挥动手中长鞭,硬生生的逼退。
“切……”他不屑的语气审视着我“就这点微末道行还敢前来表演,真是自不量力。”
也不知是我不曾凝过修为,还是我施法的分寸所掌握得不好,总感觉体内虽然充盈着探不到尽头的力量,但自己始终只能施展四成修为。
混迹于烟雾缭绕阵法里的乱战,让我和连安一直处于分不清上下的缠斗中……
我身体上肩膀各处,尽是连带着衣服都鞭裂开来的伤痕,伤口上还依稀可见附着热气的红色息升腾,而连安手中的鞭子也已然尽毁,身上处处布满伤痕。
……
两个时辰,无意间便已流逝这等居多,奈何我与连安之间始终都无法撼动对方,眼瞅着体内先生所过渡的修为期限将至,我心底不由的生出一丝惊悸。
“呵。”
满身伤痕,双臂垂直半弯腰,明显体力不支的他,嘴角掠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于虚空之中,拈指书写一道隔着距离,我审视不清的符文。
这道符文加剧着周遭瘆人的气息,尚未书写完成之时,四周便已然天色骤变。
我心暗暗危言,书写于半的符文便已如此,倘若被他凝成这道强力的符文,恐怕今日,覆灭的怕不止我一人。
我心念刚起之时,身后先前不掺和任何争斗的越司先生以奔逸绝尘,肉眼所不察的惊人速度,瞬间杵立于我面前。
只见先生单手运气,一屏压倒性的气息猛然袭向一旁正施法无力抽身的连安。
不知是淤血还是魔族血液不同之处,连安口角边沿悬挂的,竟是一道脏如污垢般的不明液体。
他表情凝重,站立不稳地捂及胸口处,双目凝眉朝着向先生咆哮:“越司先幕!”
“你这是……这是打算公然与我作对吗?啊?”气息紊乱的他连脚跟都站不稳,被先生一个贴面而至,吓得砰然倒地。
先生缓闭眼眸,轻嗅着弥漫于空气中符文破裂的气息:“烟赤灼骨术。”
“连安公子可谓是大手笔。”
“只可惜,在这里由不得公子你作秀。”
“越司,你……你什么意思?”尽管身倒在地,但连安的狂妄气焰丝毫不减。
霎然间,先生以一股,目前他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将他连连摁住,四肢被一团分散开来的紫色烟团,稳稳禁锢于地表,站俯下去,整个呈现待宰羔羊般的姿态。
我应声缓缓靠近,先生从手中丸子大小的烟雾团里,幻化出来一把灰白色骨制剑柄,剑开双刃,五彩流光,柄下剑身隐刻“素棠”两字的薄体长剑,初始凝成,剑气跃然而出,甚是凛人,剑身更是升腾着一股寒凉刺骨的浊息。
“公子。”
先生将剑呈于我面前正视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很是陌生的感觉。
眼前的越司先生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浑身散发比连安有过而无不及的煞气,跟印象中的那个翩翩公子完全扯不上边。
“公子。”先生口中富有魅惑性的话语,犹如能操控我身体一般,牢牢紧握这把寒气逼人的骨剑,向跟前被禁锢仰躺在地上的连安,怒形于色地走去。
“越司先幕。”他目露凶光,垂死挣扎的怒吼。
“你胆敢动本少爷一下,就等同与整个魔界为敌,你可担当得起?啊?”
“废话真多。”我嘴头咬牙切齿的送予他临终前最后话语。
双手紧握剑柄,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年伯先前的画面,我猛地一下,灌起体内剩余的全部修为,被嗔怒所支配的意志,将这把贯穿着满腔仇恨的“素棠”,狠狠由他天目处一举刺下……
贯彻内心执着怨恨的杀意,随着连安被刺透的身体慢慢虚化成一缕缕硝烟,消散于高空烈日灼烧的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