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的吹在铁皮火车外层的绿漆上,时有时无的动静也扰不了酣睡之中的人。
乔曼有在黑夜中睁着眼,透过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窗子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漆黑,瞅了半天也没瞧见月亮。
她裹了裹貂毛披肩,愈来愈接近上海,便愈冷,总归是不像江南那般温和的。
“嘀——”
火车发出了长鸣。上海,到了。
乔曼有提着一个牛皮箱子排在后头下了车,朝路口油灯下慢慢走去。小张氏定然是不会安排车的,上海的街头,最不缺的便是黄包车了。
“乔公馆。”
呼出一口浊气,乔曼有随意上了一辆闲置的黄包车。食指顶着眉心揉摁,一派疲惫之相。
“吱”的一声刹车,乔曼有方才抬起头来。
面前是一个身材清瘦颀长的男人,背着光,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侧影,却也是惊为人天的一列。
他径直走到了乔曼有的脚跟前,“冒犯了,小姐。”那人长得一副清雅俊公子的模样儿,听声却是带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音调。
乔曼有冷眼注视,看着他挤进了黄包车拉下了棚子。
她示意车夫往小巷子里拐,面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紧扣的手却泄露了紧张。
“你不害怕?”
男人饶有兴趣的问。
乔曼有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道害怕又有甚个用,你都上来了方才问我害不害怕。
他似是瞧懂了她那一眼控诉,便是笑出了声。
乔曼有转过头去不看他,心烦意乱的等着终点到来。他却没看到他的神色随着越来越接近乔公馆的路而晦涩莫测。
乔公馆分叉的路口处,乔曼有指了指前面的铁栏杆,抬了抬下巴。
“哝,前面是我家,你确定不下车?”
他笑,不说话的时候是一派清光霁月的,乔曼有莫名想起来江南的月亮,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如月般皎明的少年郎。
“宋月。”
他跳下了车,顿了顿又开口,“我的名字。”
“乔……曼有。”
月光倾泻在大地上,太阳觉醒了沉睡,正在一点一滴和月光交汇。
“真好听。”
乔曼有没睬他,径自催促车夫往前去。
她未曾回头,也未曾看见后面的男人一直注视她到下车。
宋月,也很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