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和安晓木都看着她,————席欢。
安晓木在想:
那天,他和她一起在大排档吃宵夜,她穿了件印有般若纹的印花褂子,手腕上戴了一排的细致的银手环,上面雕刻的花纹都不一样,夹脚的拖鞋,及膝的飘逸裙子,手里拿着一瓶二锅头,也不人和他碰,也不他比,很随意的,一口一口的酌着。低头的时候,头发在灯光下黑黑的,慢慢的,一丝丝的从两边垂下来。二锅头被她喝干净的时候,安晓木忽然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达则孔明,穷则渊明。****二十八岁当了军长,孙立人被外军称为‘东方隆美尔’,或许明年天下大乱,可现在他就想得了这样一个女人————
容清在想:
那天,席欢的二十四岁生日,就在他西山的别墅里,晚上人都走光之后,两个人像是缠在水槽里的抹布一样,湿润,油腻。
晨曦的时候,他问她:“一共四次,你到了几次高.潮?”
她咬着唇看她:“什么是高.潮?”
“我推想,就是不由自主,自己在一瞬间失去自己,肩头能长出翅膀,身子跟着飞起来,远的看不见了。”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
席欢浅笑,湿润的发间慢慢渗下一滴汗,闭上眼睛,像是回味什么,可嘴里却说:“一次都没有————”
有时候做.爱,享受的不止是感官是的瞬间充盈,而是在做的过程中,那种身体贴着身体,肌肤相互摩擦,亲吻以及爱.抚时所有的缠腻,单单是这些,也足够让人销.魂。
容清看着这个和自己抵死纠缠了一整个晚上的女人,他忽然就想到一句话:大抵浮生若梦,姑从此处销魂。
这是那半个圣人和半个帝王的曾国潘写下的话,恐怕也是他写下的唯一和情.色沾上边的话。
席欢身上有时候会乍现一种属于旧时的美好,就像鲁迅的小楷,胡适的少作,郁达夫的残酒,林语堂的烟丝,张爱玲的发卡,花样年华里的旗袍————古意、忧伤、苍凉————
容清会不知不觉的沉迷其中,不能自己。
现在,他和安晓木都坐在车里,看着这个女人,谁能想到一个她这么个人什么都能搭上,在学校门口,公然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接吻,且从外形看起来,这样美好,像一幅画。
容清笑:“安晓木,你说这女人好霸不好?”
“能霸一天是一天!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盘菜,席欢不会上他那样的。”安晓木往后面靠了靠,微微的闭着眼睛。
他们两个能赖谁?
到现在,容清还真想到了刚见席欢时,裴翁对他说的话:“惹上这女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容清还笑,自负的很:谁和谁能一辈子?他从来都不信!
看了眼安晓木,想然他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能霸一天是一天’?
谁能告诉他们?没陷进去的,干嘛蹲在这儿只为这一个吻,心里纠结半天?!
容清和安晓木不用商量,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给!别人给的了的东西他们给,别人给不了的东西,他们还能给!
宠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可席欢不贪心,她一直信奉一句话,对自己爱上的宝贝不是拥有,而是暂得。最喜欢的玩物,经手而已就行,眼睛看到了,心里微微醉了就好。
原来容清送给席欢过一块高周玉,这样的宝贝真的才是可遇而不可求。容清和安晓木给她找来的东西,如果是奢侈品的,衣服、鞋子、包或者配饰,只要是一万块以下的东西,她若喜欢,当即就给你钱,不喜欢的,贵,她也不要。
可这种东西,席欢是喜欢,所以接在手里了,但,真的就是在手里把玩了半天的功夫,就小心翼翼的还给了容清。
容清说:“知道你喜欢这东西,特意给你找来的。”
席欢说:“这样的东西,缘分未到的时候,瞧都是你瞧不上的。缘分到了,给摸着了,够了就行了,若是贪恋,就坏了本质了。”
这女人,绝对知道什么是‘舍’,而且,她什么都舍得。
从这一袭话,容清知道,他和安晓木若是贪恋了,那本质就变了。
安晓木听了容清的话,也明白,这女人,真的是再好的东西,她都不贪,不贪为己有。以前,他们喜欢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没负担,但,哪个女人你真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能不贪?
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如果席欢真的贪了,真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坏了本质了,这时候,她会舍,他们————也会!
安晓木和容清从来都没有见过席欢哭,他们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流泪?她就真没有悲伤难过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儿,到心痛的时候,也会落下泪水,可这个女人的心肠啊,就是这么硬。
容清出国了,他拍着安晓木的肩:“席欢你多照顾照顾吧,以前咱俩分开盯,现在到你一个人了,不过度你可要把握好,家里不能让看出什么?她,你更得防着。”
安晓木笑:“玩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失过分寸。”
容清点头:“也是。”
走的时候,他真的蛮放心啊!
可事情变了,安晓木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席欢。
她像个孩子一样说:“我迷路了……”
她像个被人抛弃的女人,说:“我怀孕了……”
安晓木的心,当即拧巴的能揪出血!谁能让这个女人蹲在大街上这样哭,谁能让她说出:“谁说我不想要这孩子!老娘要,要定了!就是如来佛祖来了也甭指望老娘不要这孩子!”
安晓木当天晚上给容清打电话,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透着绝望:“容清,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错了?
他在问容清,可何尝不是问自己。
容清和安晓木,其实在某些方面心智很不成熟。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尤其是他们从小都是优秀着长大的,真如他妈父母所说,太过放任。他们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们放任自己的才华,他们张扬自己的能力,他们从来都没有学过的东西就是,为他人想。就算是在和席欢的纠缠过程中,看样子是他们围着席欢团团转,可他们给的全都是他们最不需要珍惜的东西,比如金钱。
这是他们与生俱来得到了,所以,这算是付出吗?
可这样的席欢,当头一棒吓醒了安晓木,同时还有在美国的容清。
他们的心开始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是,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真的是做错了。可这俩大老爷们儿不甘心哪!两个人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们查,查席欢都和谁纠缠了,可那些人,容清和安晓木不放在眼里,就如他们说的,那根本就不是席欢的菜。
安排在军总医院,这样高调的让一个女人呆在那儿养神,不惊动家里人才怪!
可容清和安晓木谁在乎!他们从现在开始,才明白过来,她对他们舍,可并不见得她对别人也能舍。掏心掏肺,什么是掏心掏肺?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送她稀奇的玩意儿?这些都算?
席欢缺的不是这个!
可这样明白的算不算晚?
安晓木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爷们儿了,给一个女人当保姆一样的伺候。容清呢,为了她把美国那一打摊子的事儿全丢了,也得回来,什么才是最宝贝的,他们现在才明白。
‘酒香’里,潘子指着舞台上跳舞那女孩问安晓木和容清:“哥们儿,那女孩怎么样?”
“不错。”安晓木和容清都这样回答。
“比起席欢呢?”
“她比席欢漂亮。”容清这样说。
“也比席欢年轻。”安晓木这样说。
“跳舞都比席欢来劲儿。”他们这样说。
浅笑,喝酒,大度,两个男人再说实话。
以前他们都知道,都说是玩玩,玩玩,圈子里的人谁不曾玩玩,可眼见着不一样了,较真了,关系好的,谁不担忧。都是这样的家庭,这女人,谁家里敢容?
来潘子的场子,他总是带些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孩来围着容清和安晓木。
“醒醒吧哥们儿,日子照样过,女人照样玩,脱了衣服都那样,爽就行了,何必较真。”
这是他每次喝多的时候必要给安晓木和容清说的话,席欢那女人确实有味儿,可太有味儿,更何况,一开始你们就是那样,错过了,什么都抓不住了。
容清和安晓木明白,可谁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