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片广袤玄奇的大陆,一道险峻的峡谷中,无形气流充斥在峡谷当中,如刀锋般强烈的气流打磨着峡谷两侧的岩石,迸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在峡谷底部,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无恙地站在其中,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
一个穿着宽松青衣道袍的小道士,小脸儿红扑扑地喘着气,似乎费了不少力气。
小道士苦着小脸儿,语气中充满了埋怨,抗议着:“师叔啊!算我求你了,下次不要再把我一人丢在后面,只图自己痛快了,我追起来很累的。”
“我们已经和师父他们失去联系了,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了我你可怎么活啊。”
说到这里,小道士胖乎的小脸做出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唉,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我来照顾你,真叫人不省心,阿平哟,你可长点心吧。”
骨头与骨头撞击下产生清脆的声响在峡谷中回荡,小道士捂着脑门,愁眉不展。
旁边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的却不是道袍而是一身黑色劲装,身后挂着一顶斗笠,面貌看着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
被叫作阿平的男人将宝剑从一具尸首的颈部拔出,剑身光滑如镜寒光彻彻,虽然滴血未沾,却仍然擦拭一番后才入鞘。
“小光啊,男人太鸡婆是不会讨姑娘喜欢的,还有啊,如果再学你师父的语气念叨我,我就把你绑起来脱光裤子日挂三竿,早上一竿,中午一竿,晚上一竿,让你的小鸟透透气,这叫三竿政策!”
说到这,阿平自顾自地嘿嘿笑了起来,似乎有被自己的想法鼓励,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小道士。
小道士眼神鄙夷地回应着阿平,“无能的大人,不要把自己未竟的理想强加给下一代身上,你的人生早就结束了,不要再继续你的罪恶了。”
阿平挖着鼻孔,挖出一颗“巨大的宝藏”,却在食指与拇指间如何也弹不掉。
阿平亲切地抚摸着小道士的头顶,“所谓大人啊,就是在认清现实后仍然坚持理想的少年,我的理想还没有结束哟!”
小道士感到一阵恶寒,一股冷腻的恶意落在头上。
小道士严肃地看向身边,“阿平,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特意跑去元东洲游历吗?”
“因为你师父拜托我带你出门长长见识呗。”阿平从尸体中搜出几枚纳符收入怀中。
“是因为你把元西州所有的女修士都得罪了个遍!”小道士感到抓狂。
“不能被女人的表象所迷惑哦,她们心中想的和嘴上说的一般是矛盾的,说不定此时就有无数的女子因为见不到我而伤心。”
阿平站起身,带着小道士向峡谷的出口走去。
“真不懂你居然会是我师叔,天青观的上一代,已经人丁单薄到寒不择衣了吗?最近空气变得好糟糕,阿平你是不是吃巴豆了?”
“空气不好你去找环境管理局,不要什么好事都想到我头上,我怎么觉得最近你看我的眼神里有几分嫌弃呢?。”
“错觉啦!自信点,把‘几分’去掉。话说阿平你已经多久没洗脚了,给你鞋里贴定位符之后,上厕所都闻不到味儿了。”
“打小你饭量就大,饿的时候闻什么都是香的。那些千金和贵妇们好像挺稀罕你的,下次给我出门要饭去,把咱叔侄俩的路费盘缠赚出来。”
“出家人当断贪欲,身外之物不过云烟尔,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这么好看一定会被人贩子拐走卖掉的。”
“是呢,现在猪肉价贵着咧。”
“阿平,至少请当作牛肉去卖。”
一大一小就此远离了峡谷,峡谷内罡风似乎有意躲着二人一般,在俩人离开后,呼啸的罡风煞气再次充满峡谷每个角落。
地上的尸体如同被啃食一般,先是衣物,再是皮肤血肉筋骨内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磨殆尽,化作峡谷里的尘埃。
......
“你知道你身在何处吗?”熟悉却又捕捉不清的声音悠悠响彻耳边。
“我......在梦里?”
“没错,你在我的梦里。告诉我,你知道梦意味着什么吗?”
“梦......是内心的自言自语,梦,没有任何意义。”
“不,梦意味着一切。”声音从耳边的呢喃变为无处不在。
“......”
“梦,告诉我们可能会发生什么,我们可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你是谁!”
......
陈星猛地睁开眼,胸口处,剧烈不安地跳动着。
“啊哈......啊哈......啊哈......”
“又做梦了吗?还是想不起来,好难受的感觉!”
陈星喘着粗气,渐渐从惊吓过度中平复了情绪。
甚至能感觉到额头处的那一片凉意,恐怕又是出了一头的汗渍。
走出卧室,父亲正在吃着早点看着新闻。
“哟,今天是周末,居然没有赖床?满头汗是怎么回事?”陈钧打趣着陈星。
“你这个特殊的年纪,可不要自己偷偷做些奇怪的事......”陈钧压低了声音悄悄和陈星说道。
“清早第一句话就是和儿子说这种事,到底是谁奇怪啊!”陈星额头黑线地反问回去。
陈星洗完脸出来时,陈钧正在门口提着鞋子。
“爸,今天你不是休息吗?你要去哪里?”陈星坐到茶几旁边的沙发上,茶几上有母亲准备好的早点。
“算得挺清楚啊,最近有人失踪,单位组织帮着找人,我也跟着看看。老婆!我走啦!”陈钧冲着厨房喊道。
“哦!注意安全!”母亲探出头回应着。
眼前一阵恍惚,又是令人不舒服的既视感,“好奇怪,这令人心慌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陈星脸色有些难看。
“爸!”陈星站起来叫住了门外的父亲。
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这种事是不是志愿啊?不去也行的吧,今天不如在家教我在部队练的军体拳怎么样?”
“集体活动不参加怎么行,你在家好好写作业。”陈钧笑了笑,回手关上了门。
陈星差不多吃完饭的时候,母亲也换好了外套。
“吃完东西记得刷碗,今天你自己在家哦,写完作业才能玩电脑,不要玩太久电脑。”母亲临出门前和陈星嘱咐着。
“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没事锻炼锻炼身体,不要坐太久。”
陈星茫然地看着关上的门。
......
张江背着高自己一头的登山包,董天来背着装满食物和水的书包。
看到护林屋时,小胖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像条狗一样。
“我说......你和家里人......吵架,为什么......我也要跟着遭罪!”小胖子断断续续地把心中的郁闷吐了出来。
“废话!陈星和邱羿在还斗气,现在找你最安全。”
护林屋整体老化严重,但关键的屋顶和门窗却无碍,除了轴承上的锈迹斑斑,推开它们需要不小的力气。
推开没有上锁的屋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吸出门外。
“咳咳......”“阿嚏!”
小胖子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张江捂着口鼻,进到屋内,用力推开了古旧的木窗。
屋内浑浊的空气随着通风渐渐清澈。
往日里偶尔来此歇脚的驴友们,都很珍惜这个历史遗留下来的林中屋,床桌椅和连同屋内各处的小锅炉被得以保存。
“你不会打算住在这里吧?你认真的?”小胖子擦了擦鼻子进到林屋内四处打量着。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大少爷怎么会放着大床不睡,来这里演聊斋?”张江不屑地说着。
张江从登山包里抽出一张新的床单铺在这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然后躺在上面放松着浑身的筋肉。
“你才是!开他妈什么玩笑!我已经想好你的抛尸地点了。”小胖子也躺了上去,古旧的四角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胖子把装着食物和水的书包甩到张江的脸上。
“你说有重要的事,我才陪你赶早登山,结果是为了野餐来了?你今天不逮只兔子给我尝尝,我就让你回归生物圈循环!”
“唔,呸,你是打算让我从床上摔死还是被书包闷死?”张江推开脸上的书包。
张江有着不能说出的心事,在这里,是曾经在世的母亲带自己来过的地方。
当时年幼的自己一路喊着累,母亲便带自己来到这里休息,最后依然还是枕在母亲的背上下了山去。
在那此后至今,每当自己与父亲发生争执,或者心情抑郁时,会将积郁的心情带到山上。
登山的途中负面的情绪就通过汗水排出大半,等到了山顶,自己独自一人望着飘过的浮云,和天上的母亲述说着心事。
“兔子没有,不过有一出好戏,你看不看。”张江从包中又拿出一只手机。
“表演诺基亚和脑袋哪个更硬是吗?手机拿来,我来证明你没有胜算。”小胖子的怨念还没有消散。
张江又气又笑,“别打岔,今天是来解决邱羿和陈星矛盾的。”
在董天来疑惑的表情中,张江拨通了邱羿家中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是谁啊?”
“喂,是邱羿吗,我是张江。”
“噢!这是你的号码吗?”
“嗯,出来玩啊!我和胖子在山上逮了一只兔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张江面不改色地说着鬼话,小胖子心中不是滋味地看着张江,觉得这种程度都能上当的自己也是活该。
“兔子吗?你们俩最好再找一找自己的脑子,别烦我,我要写作业了。”
“上次那个电影我又找到好几部,存在MP5里了,你出来,我借给你。”
“你以为我是你吗?少废话,说地方。”
“钢山,拴马石,我和胖子等你,骗人尿分叉。”
在小胖子震惊的目光中,张江得意地挂断电话。
小胖子龇着牙地问道:“所以这种事为什么要来山上?”
张江一副世人皆醉的表情,“不懂了吧,让两人和好最简单方法,就是让两人把心中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出汗是最好的办法,两人力不从心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吃些零食,咱俩再活跃下气氛,大功告成。”
董天来神情中充满了怀疑,“下一个电话让我来说吧,不然你就得成两人手里的那只兔子了。”
嘟......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这里是陈星。”
“陈星,是我,董天来。”
“喔!胖子!你买手机了?让我记一下。”
“不是我的,是张江的,那个,出来玩啊!”
“不去,我要打游戏。”陈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别介,有重要的事,我们四个得好好研究一下。”小胖子有些慌张。
“不去!”这一次更果断,而且连理由都没有。
一旁的张江无声肆意地嘲笑着,脸上的表情如同盛开的雏菊。
“不是,你听我说,张江又找了几部上次那种电影......”
这一次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胖子啊,少看点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而且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的。”陈星语重心长地劝着胖子。
张江在一旁表情痛苦地捶着床板,因为憋笑的缘故,脸色有些通红。
“不是的,最近张江找了一个女朋友,他们俩决定出来让大家见一面......”
挂断电话后,董天来麻木无神地看着张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江终于可以放肆地大笑出来。
“亏你能想到这么蹩脚的鬼话!哈哈哈哈哈!”张江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开涮,反而指指着胖子笑个不停。
董天来黑着脸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行了,这次咱俩就扯平了,将来一定借你吉言。”张江收复了心情。
两人把背包留在床上,关上屋门,准备去山腰处接应另外两人。
胖子突然站住脚步,神情专注地竖着耳朵,不知在听着什么。
“怎么......”张江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嘘!”董天来邹着眉头,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四处倾听。
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幽邃的山林深处。
“那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
一头淡紫色波浪长发,高挺的鼻梁,较高的颧骨,浅薄的嘴唇,碧蓝的瞳仁像一颗宝石,高加索人那立体的五官,身穿的浅蓝色长袍上绘有无数颗‘爱心’图案,‘爱神’月阿莫尔踩着沙滩人字拖急匆匆地朝着‘入界管理局’走去。
“罕见的慌张哟,后院起火了吗?还是突然心火难耐?”一个轻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下一刻,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拦下了月阿莫尔的去路,此时距离管理局门口只剩下几步之遥。
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一张欧洲男性的面孔从火焰中显露出来,跳跃着火苗的瞳孔极为瞩目。
“阿修罗,我对男人的裸体没有兴趣。我的家务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让开别挡路。”月阿莫尔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当然当然,只是身为‘上位神’之一的我,有责任提醒你千万不要越权,更不要多管闲事。擅自插手其它集团的‘下界’是会招来众怒的。”
“你是在敲打我吗?同为‘上位神’我好像被小瞧了。”月阿莫尔眼神危险地盯着阿修罗。
“怎么会呢。”一只手从火焰中探出,阿修罗手里握着一块黑白交错的粗糙石牌。
阿修罗把石牌举到月阿莫尔眼前示意道:“神主有要事商谈,请诸神速去‘议事堂’集合,看清楚这是‘方圆令’哦,无规矩不成方圆,别乱来哦。”
月阿莫尔脸上露出不甘:“嘁,偏偏是这个时候!背后的谋划果然也有你的一份!”
面对月阿莫尔失态的表情阿修罗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
“关于‘冥神’玛卡利亚多次违规干涉所属他人集团‘下界’违反‘神界’规定一事,‘神界委员会’与‘诸界议会’共计51票,其中2票弃权,有罪投票25张,无罪投票24张,结果为,有罪!”正在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苍老,有些轻微驼背的东方老人,他就是‘神主’。
老人面无表情继续宣布着:“委员会将取消玛卡利亚‘上位神’资格,即日起将责令其前往‘狱界’进行悔改,期限为100年,原本的工作暂时交由‘魔法集团’进行负责,直至选举出新的‘上位神’。”
多数人的目光转移到委员会圆桌席上一位姣美的女子身上,浅棕色的皮肤,温婉动人的容貌,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至腰间,黑色纱衣下包裹着有致的身材。
玛卡利亚站起身,从容地走下委员会席位,经过老人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两人的目光对上,玛卡利亚神情肃穆向老人尊重地低下了头,然后款款走出议事堂。
身后委员会与议会诸位的表情上,有讥讽,有不满,也有担忧。
老人心事重重地目送着玛卡利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