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二年的冬天来去匆匆。尤其是对于都城的各个官员。东宫太子定了主人,大臣们心中也有了方向。又开始了忙碌角逐,时间过的自然快。
二皇子夏鸿宇去往封地,送行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他的生母德妃被封了贵妃也是强颜欢笑。被皇上抬举了贵妃,要去谢恩,儿子去往封地,心里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要去谢恩。
快到年下,皇后忙着上下的打赏,宫中的装饰,十分的辛苦,却是难得的高兴。空闲之余,也要亲自看两个孩子的功课,她对昔日姐妹的儿子是真心的好。连皇帝跟前的德顺公公都说:“册封太子的时候,皇后亲自为太子穿上吉服,甚至高兴的落了泪。”
转眼到了除夕,朝云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集市上吆喝声此起彼伏,爆竹伴着孩童的嬉笑声劈啪作响,一片盛世太平。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两匹毛色光亮的枣骝马稳稳地拉着车,马蹄哒哒的敲击着地面,穿过长街停在了穆府的正门。管家老早就在门口候着,远远瞧见马车就命人打开了中门。眼巴巴的迎着主子回来。
马车里走下来的是少夫人楚氏,她是楚大将军的嫡亲姐姐,穆丞相长子穆怀义的发妻。楚氏怀中抱着的女婴便是备受宠爱和关注的穆幽兰。楚氏身体本就柔弱,孩子胎里不足便也孱弱些。为此,楚氏出了月子就带着孩子去了江都的别院调养,水月阁内所有的丫头嬷嬷们也跟去伺候。此时回来是为了除夕一家团圆。以后每年还要去江都住上数月,所以丫头嬷嬷们尽数留在别院,只有身边的陪嫁丫鬟芍药一同回府,显得格外的低调。
穆府的动静一直有不少人关注,其中最关注的就是白景然,不过今日却有更让他关注的事。
半月前,派出去的人在柳堤城来报说寻到了贵女。按照之前的行程来算,想必不要入夜便会到了。
柳堤乃是边塞小县,找个识字的先生都难,所以消息闭塞。其生父母都是佃农,孩子生的虽白嫩可爱,可是个女儿,父亲极为不喜,白府的人便花了一锭纹银把孩子买了下来。不过是刚过百天的婴儿,虽然派去了奶妈,可骤然离开生母,又换了环境,孩子不停的哭闹。
奶妈哄着孩子,嘴里念着:“你也是个好命的,原本长大也就是做个农妇,现今却要去朝云做相府的小姐了,以后更是人上人。你还哭,比起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哭喽。”孩子的哭声却更大了,一声赛过一声,哭累了才沉沉的睡去。
当这个来自西北边陲的女婴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在暖阁的摇篮当中。白府夫人夏氏带着贴身丫头悦铃,进了暖阁。丫头把孩子抱到近前:“夫人,您瞧,这孩子可真漂亮。”
夏氏仔细看了看,也颇为满意,便接过孩子:“好水嫩的孩子,比我生的那俩坏小子乖多了!”丫头笑着说:“夫人,您一连给咱们相府生了两个少爷,比起女孩自然是要活泼些的,瞧您说的~倒是少爷们的不是了?”
孩子见到夏氏不哭不闹,眼睛水汪汪的,当真乖巧可爱。夏氏看着高兴索性抱去了卧房,刚走进内室把孩子放下就闻到一股暗香,仔细一瞧,惊叹道:“悦铃,竟然是案上的<品熏晚水>开花了!快去叫人请老爷来!”
“是,夫人。”忙唤了门口的小斯去请老爷来,进屋沏了茶又问道:“说来府内园里的梅花早两天就开花了呢,也不见夫人您这么高兴。奴婢见识浅薄看不出,只觉得这盆格外漂亮,不同院里的梅花。”
夏氏点了点头:“此花是御花房匠人们新培育的品系梅花。一共不足十颗。因其花色水熏,碎瓣流动。绽放时节,属于晚梅。得皇上赐了名。”呷了口茶又说:“我平素就爱梅,未出阁的时候曾多次和当今的皇后娘娘一起赏梅。难为娘娘还记得,年节前就赏了一盆。
“这本应是出了正月才会开的花,不想这孩子刚到竟有花开富贵的吉兆。”白景然很快就到了,听闻此事也极为高兴,给孩子取名落梅。收为义女。
过了休沐期,白景然将此事上报了内侍省。且禀明了原由。皇上听闻也颇为意外,没想到众臣为寻一个婴孩竟这般用心,但笑不语。且用了这些力气,举国上下也不过有三名贵女。可见司天监所言不虚。遂吩咐了三位爱卿要好好培养,不可出任何闪失。又让内侍省备着些女孩用的绸缎、珠宝、香药等作为赏赐。穆勒,白景然和陆庆年皆领赏谢恩。
皇后人在后宫,前朝的事情却也知晓一二。结束了众妃嫔的问安,来看两个孩子的功课。
夏鸿安比起之前长进了不少,还是早早的偷懒去了。嘴里吃着蜜汁叉烧酥,念叨着:“太子哥哥,你的字写的真好,越来越像父皇了,不知何时我才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皇后捏了把自己儿子的脸蛋儿:“拉弓射箭,诗词学问你怕是赶不上轩儿了,倒是这身上的肉以后定能比轩儿多上不少!”转过身见夏鸿轩并未停下练字,指节都泛白了。便说起早朝的事,打趣道:“轩儿,你可知道,你父皇在前朝择了三位贵女,你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可是现在就有着落了。”
夏鸿轩这才停了手中的笔墨,正色说到:“儿臣距加冠礼还有十年有余,怎会这么早就定下此事?何况,以后的事情还请母后做主。”
皇后摇了摇头:“母后只愿看着轩儿你和安儿长大。再过十六年,母后都老了,该是颐养天年的老太婆了。后宫是新人们的天下,自然是以后的皇后说了算。”心中也暗自猜想,不知到那时是什么光景,这后宫里又会出现怎样风华绝代的佳人……
太和十三年,即贵女们诞生的次年,关中大旱,此后,又遇蝗灾。大批的蝗虫如黑云一般,方出现天边,刹时间便掩盖了天空,乌压压地一大片下降之后,别说一草一木,就连牛马身上的毛都被吃个精光。吃光之后,又如一阵黑旋风般,袭击另一地。
景宣皇帝南征北讨,从不畏惧,碰到蝗灾却也是束手无策。蝗虫之害结束,太和十四年又发生水灾。
皇帝政务纷冗,仍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巡幸各州,视察灾情。并拨出大笔的银钱赈灾。
帝王尚且如此,更何况臣子。两位宰相更是忙的不分昼夜。好在国库还算充盈,又有韦易之这样有良心的大商贾,按照市价出售近年储备的药材和粮食,以平衡物价。灾情渐渐得到了控制。韦易之也得到皇帝青眼,御赐牌匾,封为皇商。
根据夏玄国的律法,三代内有从商者,其子孙即便有功名在身,也不可入仕途。
韦家并没有人在朝为官者,皇帝论功行赏就提拔了韦易之的女婿陆庆年,让他押运物资赈灾,回朝云便封了正三品的左都统。一时又振奋了朝中没有门第的文官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