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丫头,怎么了?”
顾盼轻轻地摇摇头,望向对面的山头没说话。
“是吗?你最近来我这可比往常勤多了。”马老头习惯性的在门槛上敲了敲烟枪。
“有吗?我多陪陪马爷爷不是更好,马爷爷嫌我烦了?”
“扯不上,你也不止烦我一天两天了。我看是你这丫头自己心烦吧。”
“我有什么可心烦的。”
“那你天天往我这跑?是怕我那天死在屋里也没人知道?”
顾盼还是摇摇头,不过嘴上却俏皮的说道:“既然马爷爷说了,那我以后也多过来走走,虽然我觉得马爷爷还可以再多活几年。”
“你这丫头,我看你就是一个人待闷了。也老大不小了,寻思着也该找个人嫁了。别老了弄得像我似的。”
顾盼轻声道:“一个人不会闷的。”很快又笑着说,“我不是还有马爷爷陪着吗嘛,不是一个人。”
老汉叹了一口气,“我死了看你怎么办,身边总归是有个人好,也能陪你说说话。”
“我习惯了一个人。”顾盼依旧望着山头,心里面想着自上次庙会就没见过的陈一柏,是有些时间没见了,但也算不得久。不知怎么就有些想他,一个人呆在家时间就走的非常慢,有些坐不住。以前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觉得时间难熬啊。顾盼有些想不通了。
难熬,好像又没那么难熬,到外边走走,再和马爷爷坐一会儿,一天也就过去了。风吹得树叶摇曳,听不见沙沙声。
今天陈季舟比以往回来的晚些,陈母和陈一柏都老老实实等着他回家用午膳,谁也没先动筷子。
“老爷,你回来了。”
“爹。”
“嗯。”陈季舟简单地应了声便坐了下来,“今天朝上有点事,我和皇上说了陈一柏的事,皇上让陈一柏去西域守关。明天就得走。”
陈一柏刚要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距上次和父亲谈话也才不过数日。
“怎么着急?一柏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干净。”陈母听见陈季舟这话,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落寞。
陈季舟看了眼夹了菜默默收回手的陈一柏,“皇上下的旨,到时候会派五名黑骑保送他一直到边关,还会作为副手留在关外。”
陈母有些不满意自己丈夫的做法,“你就不能更皇上求求情,等一柏伤好些了再走也不迟。”
“他不小了,再说他这点伤也不碍事,在马背上颠簸两日就全好了。”
“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陈季舟对陈一柏说道:“今天你从家里再挑三名侍从,明天一起走。路上有什么事好吩咐些。”
陈一柏想了下,笑着说:“算了,不要挑了。皇上不是派了五人跟着的吗?够了。”
陈母一听陈一柏不带侍从就着急了起来,“一柏,你听你爹的,此去西域一千多公里,路途遥远,身边还是要有个自家人,才安心。”
陈一柏还是摇了摇头,“没事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儿子是去打仗,不放心的应该是西域那群人才对。”
陈季舟沉着一张脸,“你知道皇上派的人是干什么的?”
陈一柏收回和母亲说话时的笑颜,无奈的说道:“大概...知道...吧。”
“你不要从家里带人?”
“不带,”陈一柏夹起碟中的一块肉,“要是这点事我都应付不来,我还怎么去应付战场上的千军万马。”说完就笑着把肉塞进嘴里,一副很享受美食的表情。
陈季舟沉着的脸舒张开来,“吃菜吧,一会儿你去给你们那一伙人好好说说吧。”
“嗯。”
陈季舟给自己妻子夹了一筷子菜,“吃菜吧。”陈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看着陈季舟的做法,也没准备再继续说什么了。
......
“姜宽,我听我爹说陈一柏要参军去了?”在吴刚找吴筑谈过后的第二天,吴筑就跑去找姜宽了。准备一起去陈一柏那里看看。
“之前是听他说过。他还想着要是去了边境,就喝不了侯凝的喜酒了。”姜宽日常一般的调笑着陈一柏的丑事。
“他给你说什么时候没?我问我爹他只说快了。”
“没有,陈一柏也没说,就之前逛街的时候顺嘴说的。”
“那我们一起去找他问问得了。”
“行啊,我们先去侯府,把侯凝她们也叫上。”
两人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侯家,大厅里没见侯老爷子,就直接去后院找侯凝她们去了。侯轶那丫头刚好在后院坐着,阿啾也在场,站在石桌上的鸟架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侯轶趴着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没有去逗阿啾。
“小轶,你姐呢?怎么一个人坐这?”吴筑见自己都走到侯轶的身边了,这小丫头都还没发现,就出声问道。
侯轶听见声响,回头看见吴筑和姜宽,“我姐在楼上,怎么了?”
姜宽一手拍在侯轶身上,神神叨叨的说:“快叫你姐下来,有大事相商。”
侯轶不情愿的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向二楼。少顷,两位就一同回到石桌旁。
“怎么呢?要商量什么要事?”侯轶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姜宽对侯轶挤眉弄眼道:“是你一柏哥哥的大事。”
侯凝、侯轶两人没有想到姜宽会提陈一柏,听见“一柏”二字,心中多少闪过一丝不安,不过见姜宽神色不像是什么坏事,也就安心了不少。侯凝还是追问问道:“一柏怎么呢?出什么事了呢?”
“不是什么坏事,我听我爹讲陈一柏马上要去参军了。也没说什么时候,陈一柏也没给我们说,我和姜宽就打算把你们叫着一起去问问。”
“一柏,要去参军,为什么突然就定下了?”
“不知道,他也没给我们说什么,得去好好问问他。免得他饭也不请一顿就直接溜了。”
“呦,你们都到嘞。一起玩不叫我就不够意思了嗷。”还在众人合计时,就听到后院门口一男子声音传来,来人正是陈一柏。说曹操曹操到。待到陈一柏走近,姜宽开口道:“怎么会不叫你嘞?正说你嘞。”
“哦?说我英俊帅气?这还差不多。”
“一柏哥哥,你真的要去参军了?”侯轶怯生生的问道。
陈一柏把手搭在侯轶头上,笑眯眯地说:“是啊,明天就走了。以前一柏哥哥不是给你说过要去打仗吗?一柏哥哥从不对妮子说谎的。”
“明天?这么急?”侯凝惊讶的问道。
“嗯,明天一早。”
“明天就走也不提前说,怎么心疼一顿酒钱?想直接溜号。”姜宽搂着陈一柏肩膀笑着说,语气里有些怪罪的意思。
陈一柏打开姜宽的手,笑着回应,“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也是昨天才听我爹讲的。所以说,今天。”陈一柏看着众人坏笑着停顿片刻,“一醉方休。”陈一柏从进门说话到现在脸上一直都是笑。
这回换陈一柏把手搭在姜宽肩上了,“走吧,老地方。”
“得嘞!”
侯凝轻声叫住要走的陈一柏,“一柏,等等,要不今天就在我家喝吧。你一走我爹肯定特舍不得。”还在陈一柏看着侯凝思考时,侯凝又说道:“你明日走后,就难料几时回。以后还想这么多人聚一起就更难了。一离家就是数载,甚至数十载,践行酒还是在家喝吧,不然以后会想家的。”
陈一柏低头一想,是这么回事。马上就抬头笑着答应了下来。“好呀,我好久没吃你家饭,都有点想赵姨手艺了。”陈一柏紧接着转头贼兮兮的对姜宽说:“看来这顿酒钱是省下来了。”
姜宽也是笑着玩笑道:“诶,有酒就行。等你回来了再掏,晚几年不要紧。”
“行了,你们先去前面吧,我去叫赵姨做几个菜。”侯凝笑着先行离开了。
“那我先去我去找侯伯伯吧。”陈一柏也跟着离开了。
“我们几个也走吧,先到客房等他们。”姜宽提议道。
陈一柏因为来时没在大堂上碰见侯震,所以就直接去了侯震的书房。果不其然,侯震正端坐在里面看书。门虽然开着,陈一柏这次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而是敲了门,在门外笑等着。听到敲门声的侯震抬头看见来者是陈一柏,笑呵呵叫他进来。“一柏怎么来了?”
“侯伯伯,我明日就要出征西域了。今天过来说一声,看望看望。”
“明天?好!好!男儿何不带吴钩。”侯震放下手上的书,又仰头呢喃着,“明天啊,真快呀。”
陈一柏小声说道:“是有些急,不过也好,我都想了这么多年了。”陈一柏语气一变,“侯伯伯,我来是准备叫侯凝和妮子出去吃饭的,不过正好姜宽他们都在,我就想厚着脸皮在侯伯伯家吃这顿践行宴了。”
侯震听后大笑道好。
“侯伯伯也来吧,以后再想和侯伯伯一起喝酒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
“你给我说一声就够了,我这个老家伙就去坏你们兴致了。而且,你别看我这样,我还能活几年呢!你的酒,等得起!”
“侯伯伯身体肯定是好,再说您和我们一起吃饭怎么会败兴呢?姜宽那几个小子都盼着呢。”
侯震还是摇摇头,重新拿起桌上的史记。“今天就不去了,我这还有本书要看会儿。”
陈一柏也没再勉强,准备退门而出。侯震突然又说道:“一柏,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陈一柏听后笑着回道:“不敢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