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纤说了,她就听着,记在心里,但是若想有甚作为,在此时都是不可能的,以后到了荣国府更得谨言慎行,因此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心里明白就行了。
“姑娘放心,我都已经标好了签子,老太太和舅老爷舅太太琏二奶奶等人自有琏二爷在外头料理,下剩府里宝二爷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宝姑娘都是一样的笔墨纸砚,兰哥儿多了两部书,环哥儿和琮哥儿略减一分,大姐儿是些玩意儿糕点。”紫鹃嘴里立刻答应道。
但陆纤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知道她想起了周瑞家的送宫花一事。
也是,谁家送东西不是以客为尊?
就算按着长幼,黛玉也不该得最后别人挑剩的。
黛玉讽刺周瑞家的,是因为她知道周瑞家的举动表明了王夫人的态度,若是稍软弱一分,就再也没人会拿她当一回事,何况当时她还有林如海在世。
林如海死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面对凤姐史湘云的戏子之说众人之笑,明明满腹委屈,却没有任何勇气驳斥,受此屈辱。
黛玉手托香腮,叹道:“我从母亲送礼的账册清单上学了不少道理,本来送礼应该按着身份有多有少的,只因为外祖母家三个姐妹素来都是一样,若送得不均,三妹妹和环兄弟琮兄弟最少,未免有些儿过意不去,又遭人嫉恨。罢了,外祖母家就算了,横竖无人在意,若是外头人家的礼物可不能如此送,免得人家笑话咱们不知礼数。”
黛玉没准备大姐儿贾兰和贾环贾琮的礼物,她性子素来如此,看谁入眼便给,瞧不上便不与之相交。
奈何陆纤处事周全,不住在她耳畔叨念着凤姐待她好,李纨过得不容易,贾环贾琮到底是荣国府的爷们,哪怕送得薄一些总比不送的强,于是才又重新添了三人的礼物。
陆纤了然,笑道:“这是自然,妹妹闲暇时,多看看和咱们家来往的账册清单,能学到不少东西呢!譬如什么节送什么礼,什么人家送什么好,红事该送什么,白事该送什么,人家生病了该送什么,产育该送什么,寿辰该送什么,孩子满月周岁该送什么,送礼该厚该薄,纵然没人教姑娘这些,但是以妹妹的聪明伶俐,很快就会上手的。”
黛玉脸上掠过一丝忧伤,一抹坚韧,点了点头。
她性子不笨,明白陆纤的苦心。
短短几个月,她经历了丧父、争产,见识了人心难测,不仅如此,还感受了荣国府跟着过来的几个三等仆妇逐渐怠慢的态度,这种变化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父亲拖着病体为她呕心沥血地谋划,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陆纤瞧见她的神色,暗暗放下心来,只要她愿意去学,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黛玉拿起案上的书籍,微微侧头,无意中瞥见角落里陆纤行李中的大箱子,陆纤的行李和黛玉的行李放在了一起好一并运上船,因此黛玉好奇地问道:“昨天我还见到姐姐只有三口箱子,怎么今儿多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