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闪电暂时照亮了这****之下的黑夜。豆子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摧残着这大山里的一切生机。林子中的虫子与动物们早就已经躲藏起来,使这本不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寂静。
“嗒,嗒,嗒,嗒……”
一连串的脚步声掺杂着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回荡,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一束微弱的光亮。光亮来自这人手中的一块神奇的自发光石头。随着光亮渐渐的靠近洞内的岩壁,岩壁上面那些看起来有些模糊的古老壁画也渐渐的被映照了出来。
仔细分辨,能看出壁画上有一群仅覆着皮毛和树叶的原始人,聚在一起,有序的列队,正在向着一个很高的断块山跪拜。而这个断块山的顶部,似是坐着一个人形的生物,由于画面已经模糊,看不出其具体的样子。只知道,这个人形的生物要比底下的原始人高大许多,目测估算,十倍有余。
而更令人在意的是,这个画面似乎并不完整,在这群跪拜的原始人与那座断块山的中间,有一片很大的空白区域,几乎占了整个画面比例的三分之一,显得极不正常。
那人越看越觉得奇怪,却越看越感兴趣,这上面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这是某个原始人部族臣服于某种人形生物的记录?那么记录这件事的是他们中的哪一方呢?是那些原始人?还是那个未知的人形生物?
不知道。
所以那个人继续仔细的端详着壁画,希望能在一些细节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个黑影正在悄声无息的向他靠近。
“啊……”
一声诡异的带着音调的尖叫声传来,然后戛然而止,那壁画上便多了一片鲜红的血迹。那块自发光的石头掉落在地上,向着山洞外滚动,壁画也因此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可奇怪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那壁画本来空白的部分被溅上鲜血后,竟然渐渐的显现出图案。可好巧不巧,就在这一刻,那发光的石头滚出了山洞。山洞重归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我们的故事,也就此开始。
“顽童戏谑田野草,虫豸恼惊扰。
钟鼓弦音响铮铮,俏影舞乐声。
万般灯火通明天,幻霞映云烟。
一夜繁华若浮尘,却无意,捉弄人。”——文八声
这里是绯堛大陆北方神府山上的神府城。隶属于神木族。神木族是信奉原始神的五个部族之一。现在是春天,万物伊始,生机勃勃,山城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春风掠过山脚,轻摇树梢,辗转而上,出了树林就进了城里。城里的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就在这集市路边,一个小孩手中拿着的风车,被这阵春风吹得转个不停。
小女孩被她的父亲紧紧的牵着,他们正排着队伍参加每年最盛大的祭祀活动:春祭大典。人流队伍自城内而起,延绵而上。随着人流看去,一眼便能望见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座汉白玉祭坛如悬浮一般的横挂在断崖之上,背山面南,祭坛上有一座十余米高的原始神神像:石质,兽身人首,头顶鹿角,上身布满鳞片,左臂自然下垂,右臂抬起直指前方,向远眺望。下身双腿如马,有蟒尾。祭坛后是绕山一周的围墙结界,围住了山顶。使山顶成为了禁区,似是在保护着山顶不会被人踏足。
祭坛下方三十余米处,有一片人工建成的巨大平台。这平台便是举办春祭大典的露天会场了,平台上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祭坛与平台靠着盘旋台阶相连,台阶下面已经摆放好了众多祭祀用的器具,分布有序,错落有致。器具后方是一众神职人员,围着一个几乎与山顶齐高的雄伟古树,树上五色彩绸随风摇曳。树的周围有木制台子,雕栏朱漆。木台正南一侧的位置上,面对着原始神像,坐着一位年迈老者,一身墨绿色长袍绣着金丝,双手扶着一根原木手杖。须发皆白,寿眉细长,骨瘦嶙峋却精神抖擞,身板笔直,颇有威严。这位便是今日主办春祭大典的神木族族长:林壬。
而以这神木族族长为中心,两侧各有两个位子,坐的是信奉原始神的另外四个部族的首领:左一是元极教的主教,名作金吾,黑发浓眉蓄须,眉宇间一股傲然之气,幽蓝的双目中满是肃杀之意。左二则是湛清阁的阁主,名作楚冷娥,银丝一般的长发只是简简单单的盘起,插了一只透亮的翡翠簪子。薄纱遮面,只见得一双妙目,水灵泛光。右一是黄国的国君,名作姬长玄,方脸圆目,身材魁梧,稳重内敛,让人感觉威压十足。右二是九离火的大祭司,名作祝鎏阳,红色寸发,细眉长眼,面容俊朗,带着笑脸,坐姿颇为随意,散着懒散的气息。这五位便是信仰原始神的五个最大势力的首领了。
台子上除了几人外,其各自身后还各站着一位全身穿着盔甲的护卫。护卫银色盔甲上都蚀刻着相同的花纹,似是某种图腾,又像是某种铭文。纹路颜色却不相同:神木族为浅绿色,元极教为灰白色,湛清阁是深蓝色,九离火是橙红色,黄国是棕色。这些银甲护卫均未佩戴武器,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木台下面,是一排排站立整齐的方阵,各部族的随从,祭祀用的仪仗队,礼乐队,各个阶段仪式的执行人员,便都在此。周围还有两排近卫兵队,从事安保工作,亦是祭祀区域与观礼区域的分割线。其外侧皆是前来观礼的普通民众。普通民众的长队,自城内而起,延绵而上,虽然人数众多且不停增加,却毫不熙攘,秩序井然。
待人群基本都走上了平台,时间也快到了傍晚。太阳落而未落,夜至而未至,阴阳交替,天地混沌之时,就是春祭大典正式开始之时。祭祀的主持官,仔细的看着时计,算着时间,精确的在日夜临界的那一刻敲下大钟。春祭大典便开始了。
随着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林壬缓缓起身,全场随之寂静。林壬右手一抬,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法术回路,随着法术回路闪闪亮起,其周身也泛起微光,然后光芒汇聚于左手扶着的手杖,那干枯的手杖竟然开始散发出生机,闪着绿色光芒。接着绿光似扎根一般延伸至地面,分散开来,直到遍布整个平台。
林壬略显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由一个扩音法器传至全场:“除秽。”
林壬话音一出,场中所有人便是接到了指令。木台上的另外几位首领也率先起身,向原始神像行礼:双手互勾于胸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单膝跪地。膝盖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地上的绿光便似生长一般自膝盖而上,不一会,绿光便覆盖了全身。再过一会,绿光便散成微粒,星星点点的飘散。其余所有人也都随着行礼伏跪。
少顷,待场中绿光全部消散,林壬又言:“祈春。”说罢,右手手心向上托起至头顶,然后向内虚握。闭上双眼。其身前的古树随之微微抖动,顿生无数新鲜枝叶。仪式正式开始。数百祷告僧由一人领头开始,嘴中齐齐吟唱起祈福祷言,礼乐队也敲磬击鼓,开始奏乐。上方的祭坛也开始逐渐泛起光芒,逐渐变得耀眼。
之后,便见那平台中走上一群白衣少女,这是春祭大典的最主要流程:迎春舞。这些列队而来的少女,都被统称为神女,是只在祭祀上为神跳舞的舞姬。而这些神女中有一个头顶亮银质地华冠,位于队伍正中心,看样约莫十来岁的少女,是此次祭祀的主舞官。与其他神女不同,其白衣上用银线绣了精致的花纹,在这暮色之中,映着火光,更显华贵。待其他神女站定就位后,她一跃而起,浮于空中,赤足轻踏,飘然而上,一阵微风拂过,衬出其曼妙身姿,转眼间,便到了上方祭坛中央,这踏空而行的本事,引得台下民众一阵惊叹之声。待其站定后,微微行礼,便踮脚起舞。其肢体伸展,水袖翩翩而起,华冠闪闪,银饰栩栩如生。脚踝白绳系着银铃,随着舞蹈有节奏的发出轻响,这铃铛的响声十分特别,声音不大却能传至四野,响的山间虫豸不敢争鸣,响的台下众人缭绕心弦。望着那一片舞动着的洁白,没有色彩,却胜过世间无数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