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见状,干咳了一声,似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随口问道:“这位小友是?”
而此时,几人才随着金吾的目光,意识到了一旁竟然还有一个满身油泥,脸上也乌漆嘛黑的少年。
“他是我前两日结识的朋友。”金擎苍回道。然后他回头招呼杜衡上前行礼,可他摆了两下手却不见杜衡有丝毫的动作。才猛然想到,杜衡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礼节呢?这礼节向来便是为了那些毫无用处的所谓的正式场合所准备的。杜衡这样似乎永远也不会出席那种场合的人,怎么会懂这其中的事?
杜衡就那样站在一边,有些发愣。按理来说,他与之前不一样了。他也是与圣女,大巫官,一国君主之类的大人物打过交到。可当他面对金吾的时候,却依然有些发自本能的心虚。他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便只能那样杵在那里。
可就是这样有些尴尬,并且显得杜衡有些毫无礼貌的样子,在祝鎏阳眼里却是可爱极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这世上肯定有这样不惧权势,不拘小节的青年俊才,真是原始神护佑。”
也不知道祝鎏阳这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有意调侃金吾的处境。
可金吾却全然没当成一回事,他这种江湖老油条见的事情多了,不管心里真实想法如何,面子上都不可能与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何况,他还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于是他只是笑了一笑,问道:“敢问小友家世?”
其实杜衡要是身上再干净一点,一定一眼就能自其打扮上判断出他是个乞丐,不过现在他这全身黝黑,沾满泥污,却似是还露着一丝傲气的样子,旁人看来还真不好判断。再加上一旁的金擎苍,衣装看起来都十分像个乞丐。所以金吾这么问,还真不是眼拙。
而问这话,也是给杜衡一个台阶下,让他做个自我介绍,大家也就算是认识了,赶紧各自忙活事情去,大家都是有着强烈的行动目的才来的这里,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干耗着吧?
可谁知道,这个问题,杜衡一时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叫杜衡,孤儿,职业乞丐,生日不详,年纪大概十四五岁?这话他说不出口啊!因为他记得说书先生说到那些江湖侠士被问出身的时候,总是一副慷慨激昂的侃侃而谈,他觉得他也应该像那些人一样,但是他之前从来也没有做过相关准备,要想震慑全场他还得组织一下语言。
只是,他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能再继续沉默了,因为距离他不远的那个黑发大汉看似温柔和善的眼睛里,似是有一根长长的凌厉钢针,直刺向他的心底。
“小的杜衡,出身卑微,不值得大人们上心。而且现在应该还有更要紧的事,我与金少爷发现此处蹊跷,却不知如何应对。”杜衡灵机一动随口说道。这也算是缓兵之计,他心想,等我组织好了语言,一定让你们震惊一下。
而金擎苍听见杜衡转移话题,他却以为是杜衡自己害羞,怯于透露自己乞丐身份,于是便想替他解围,紧接着说道:“此处迷幻阵法颇为玄妙,我二人暂无破解之法。”
可谁知话音未落,却传来不远处祝鎏阳的声音,他竟然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了那迷幻法阵的边上,而且,看样子他还似是已经查探了一番了:“真的?那你们两个绑那些尸体干什么?”
祝鎏阳此言一出,顿时弄得杜衡与金擎苍两人一愣,杜衡惊讶于祝鎏阳的眼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看清楚了这法阵的玄妙与关键。
而金擎苍,之前只是迷迷糊糊的被杜衡指挥来指挥去,并不知道这阵法的具体情况,而时间回溯的问题,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就算是说,这也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情,肯定要找一个比较保密的地方谈论。因为,即使是在原始神联盟之内,这个消息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和另一个更脏兮兮的少年,两人相视对望,挤眉弄眼,似是都希望对方赶紧出来打圆场。
而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金吾却开口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既然弄明白了,就赶紧解阵。”他看见自刚才起,这个名为杜衡的少年与自己的儿子,说话做事都是支支吾吾的,想来必然有什么秘密不方便透露。
以他对金擎苍的了解,这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可以放到回家慢慢详谈。
而祝鎏阳又怎么看不出这两个小孩子言行之间的藏着掖着呢?只是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罢了。于是他一努嘴,便转身拿出一支金质斗笔,这笔锋似是火焰所作,还在不停的燃烧翻滚。
而他拿着那支笔在那空中轻点轻划,便见那划过之处一阵噼啪的星点光辉闪烁,转眼间,那迷幻法阵便不见了。
“这活可真好,累活有人干,功劳却没人抢。”祝鎏阳收起了他的那支金笔,目光却自杜衡身上一扫而过。似是想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杜衡会作何反应。可没想到的是,杜衡完全没有任何异样,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这让他心里一沉,并随之下了个结论:这阵法的关键与陷阱,并不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发现的。
可这就意味着,一旁的那位金家小少爷对阵法方面的研究,已经远超于自家年轻一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是他一撇嘴:“走吧。”似是在催促金吾等人。
金吾没回应他,而是一招手,便踏步前行。
而此时,杜衡却惊奇的发现,原来金吾的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人,可他之前却没有发现。甚至没有任何的察觉。他不自觉喉咙一动,这些人完全没有人的气息,要是敌人,刚才杀自己几个来回恐怕自己都会死的不明不白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于是他又对那些人左臂处的那个银色锹甲虫徽章,记忆深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