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厅,几人有些相顾无言,那玉佩娄天河早已在路上还给了苏暖,她正拿在手中把玩,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身形端庄的妇人走了进来。
去通传的下人只给她说了是老爷的故人之后来拜访,具体原委她并不知晓,只想着不能失了礼数,赵氏就整理好近来悲伤的情绪,打起精神过来了。一进门,几张陌生的面孔就映入眼帘,视线只是轻轻带过,并未多看,只向着坐在上首的娄天河点了个头,“老爷。”
“嗯,这位是我的夫人。”在赵氏来到旁边坐下以后,娄天河对着苏暖介绍了一下。
人家都介绍了,苏暖也不可能不回复,可她一时并不知怎样称呼比较好,总感觉叫声舅母,不太叫的出口,就顿了下。
看出了苏暖的犹豫,娄天河开口说了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娘亲闺名应该是娄玉儿吧,若果真如此的话,你得叫我们一声舅舅和舅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下意识放柔了语气问着这话。
旁边的赵氏听见这话,并不吃惊,她是知道自己有个早年离家的小姑子的,嫁到娄家之前,还曾打过照面,毕竟那也是曾经娄县的风云人物。
“娘亲的闺名确实是娄玉儿。”回答完这句后,苏暖抿了抿嘴,还是叫了声,“舅舅好,舅母好,侄女苏暖,此次是受娘亲之托,途径流县时,来娄府看望一番的,因着怕过于冒失,所以未曾一到流县就过来,还望舅舅和舅母见谅。”说完示意站在身后的绮梅和兰夕将礼品拿过去。
“这些是侄女挑选的礼物,一份心意,还请收下。这里面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不知二位老人身体可还康健?”苏暖略微有些羞涩的模样。
娄天河有些恍惚的想起了自己早年离家的妹妹,一时没有注意苏暖的后一句话,在赵氏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收下了礼品放在一旁的桌上,想起爹娘的情况,叹了口气,“唉……你既然来了几天了,想来最近县里谈论的沸沸扬扬的话,你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因为你表哥最近出了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受了些刺激,近来情绪不太好。”
说话的时候,他眼睛带着慈爱看着苏暖,“对于你娘,我不知你来之前,从她口中了解了有几分当年的情况。其实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二老也已经放下了,反而很是挂念她。只是到底碍于面子,这么些年也未曾大肆打听过,最后竟是断了这么多年的联系。你娘也是狠心啊!”说到最后,话语里透露出的并不是责怪,而是带着些悲伤。
“娘亲这么些年也很是想念你们,只是路途遥远,再加上怕你们生她的气,就不敢来了。”
听闻此言,娄天河面上缓和了一些,“那你这就随我一起去看望一下二老吧,若是他们见到你来了,想来也会很是高兴的。”
“好的,舅舅。”第二次说出这句陌生的称呼,就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
来到外祖父他们的院落,就只见院子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似乎是已经知晓他们会来,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至少面上是这样的,“来啦,坐吧。”语气缓和,目光中带着一些压迫感,随后似乎是察觉到苏暖不自在的神态,就收敛了一些。
“爹,今日陆老没来找您下棋呀!这个是小妹的女儿苏暖。”快速而简短的说了这句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娄天河还有些心虚的模样,自小他就有些怵他爹,总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也只有受到全家宠溺的小妹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小妹也是太被惯着了,最后才能任性做出了那样的事,让爹娘伤心了许久才缓过来。
一旁跟着的赵氏也行了一礼,见此,苏暖犹疑之后还是跟着行了一个晚辈礼,但因为苏家并没有这些规矩,所以她行礼也并不太标准。好在并未有人对此有什么异样的眼神,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亲耳听见此事,娄老太爷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苏暖她娘现目前的情况,对于苏暖此行来流县,也是关心了几句,明明应该是关心的话语,全程却显得有些冷淡,至少苏暖是看不出这外祖父有什么情绪上的大波动,只有听见她娘身子不太好,还有她这一路上因路途遥远而遭了些罪时,表情有过一闪而逝的不自在。也还好是有这么些反应,让苏暖觉得这外祖父可能只是不善于表达,心里也就舒缓了点。
“让你舅舅带你去见见外祖母吧,她在祠堂礼佛。”
“好的,那就不打扰外祖父您休息了。”声音清脆的回了一句,苏暖就跟着离开了这处院子。
在这一大波人离去以后,院子又恢复了平时那般安静,娄老爷子再度执起了棋子,只是却停在了那里,久久未曾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