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岁岁在简家时的一切表现,都是伪装的坚强。刚刚走出院子,她就忍不住崩溃大哭。回到车上之后,更是狠狠地捶打着方向盘,以此来缓解心里的疼痛。
叮叮叮,手机响起,她擦干净泪水,咳嗽两声,确定自己的声音和平常差不多之后才接通电话。
“喂,亲爱的!”简岁岁故作轻松的喊到。
“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叶南辞紧张的声音响起,他明显感受到简岁岁的语气不太对,她哭过了。
“没有,而且啊,我已经拿到户口本了。”
“我来接你回家!”听着简岁岁那故作云淡风轻的声音,他心里难受极了。
“不行。”简岁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明天回来,你呢,就好好工作,挣钱,然后养我一辈子。”
叶南辞沉吟片刻,道:“那你一定要好好的。”
“遵命!”
毕竟是生养恩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断绝。简岁岁没有离开水云镇,决定在这里住一晚,将所有没能想通的事情全部想通,所有过不去的坎儿全部都迈过去。
水韵宾馆,这是水云镇最好的宾馆,简岁岁从简家一路走过来,看见了很多生面孔,只有少数几个认识的人,而他们,却都已经不记得简岁岁了。
简岁岁打开房间门,关上后就直接坐在了地上,伪装了这么久的坚强,在这一刻破功。
她痛哭不止,随之而来的是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眼睛模糊,耳朵轰隆隆的响……她为了缓解这种痛苦,用力的捶打着脑袋,将脑袋往墙上磕,手臂被抓的一塌糊涂,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些。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现出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每一个故事里都有简家人……越想越痛苦,可是啊,她的脑袋早已不受她控制。
那天,她被灭火器砸伤脑袋,昏迷期间,浑浑噩噩的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脑袋的疼痛却丝毫未减,后来,她是被疼醒的,那种剧烈的疼痛迫使她睁开了眼睛,双眼失焦,好一会儿才凝聚回神,然后看见的便是医生诧异的眼神,那时候,手术刚刚完成,麻醉效果逐渐淡去。
“你伤的很重,这种程度的伤,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你很幸运。我们检测到你的脑部有一个肿瘤,应该是出生的时候就有,你有什么感觉吗?”简岁岁出生后,没日没夜的哭,大约就是因为这颗肿瘤。
“没有。”简岁岁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嘴唇动了动。
“这颗肿瘤无法取出,时刻压迫着你的神经,这些年,你应该经常感到头疼,头晕或是其他不适。还有,你是否患有抑郁症?”
简岁岁眨了眨眼睛。
“那就对了,如今你的抑郁症已经从心里层面转变到了生理层面,后续需要心理与药物共同治疗,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借助电子仪器。初步判定,你有轻微脑震荡,只要修养几年,便可痊愈,但是,脑部淤血已经贯穿到了整个大脑,日后极有可能影响你的视力与听力,所以,切记,静心修养,不能大喜大悲,过度劳累。另外,我建议你再做一个脑部全面检查,我发现,你的小脑似乎已经在逐渐萎缩。”
“医生,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其他人,否则,看到他们伤心难过,我就会情绪激动,那岂不是影响我的后续治疗。”简岁岁嘴唇轻动,医生附耳过去,听清了简岁岁的话,他犹豫良久,点头答应了。
可是啊,怎么可能不大喜大悲呢,和叶南辞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大喜,与简父简母遇见,便会大悲。
简岁岁双目充血,耳鸣,头疼欲裂,脑袋里像地震了一样,她扶着门,艰难的站起身。
南辞还在等我回家,我不能出事!简岁岁努力镇定下来,起身离开宾馆,回到车上,直到情绪稳定,她才开车离开,往念城而去。
行至湘云市,她已经难受的没办法再继续前进,她颤颤巍巍的下车,关上车门后失去了支撑,片刻就倒在了地上。
“简岁岁!”她晕晕乎乎的听见有人在叫她,是阎王吗?
再次醒来,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蓝白条纹被子,又是医院,这是她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终于醒了。”安正严开门走进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就要说,不要强撑着。”
“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那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没良心,谢谢都不说。”安正严坐在椅子上,像个大老爷似的。
“怎么每次都这么巧,这么巧的麻烦你。”简岁岁动了动手,刺疼的感觉传来,两条手臂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这就是缘分呐,我正好在湘云市办点事,刚离开酒店就看见你倒在了地上。”
“几点了,不对,今天是几月几日?”简岁岁焦急的问道。
“瞎担心,你才晕过去四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安正严看简岁岁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怕某人担心。
“我手机呢,手机在哪儿?”简岁岁从床上坐起来,到处找手机。
“这儿。”安正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给简岁岁。
上面有好几条未回复的消息,都是叶南辞发来的:岁岁,我想你了。怎么不回消息,在忙?睡了吗,怎么睡这么早?
简岁岁赶紧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开车太累了,所以很早就睡了,要不是渴醒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已经化身望妻石了。
简岁岁以为叶南辞已经休息了,没想到他秒回:你不在家,我睡不着啊。
‘别贫了,快点休息,我明天回来陪你睡。’
‘好,晚安。’叶南辞开心的回了消息。
简岁岁放下手机,看见安正严眉头都皱到一块儿了。
“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是嫌我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简岁岁笑着说道。
“你的病情,我不想瞒你,等一下医生过来,你自己问他吧!”安正严眼角有血丝,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我知道。”简岁岁以为是自己情绪过度激动而导致的晕倒,所以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