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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选拔结束,选拔结果要等两天后才能出来。于黎一家跟裴安榆母女道别后就回了家。

“小黎表现的很不错。”车上,于康边发动车边说。

苏辛巧把于黎的东西放到副驾驶里,坐进去说:“嗯,确实挺不错的。”

就连母亲也夸她了,于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真的吗?”她激动又小心的确认着。

于康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真的,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就连旁边的家长都说你跳得很不错呢,继续加油啊。”

于黎笑得很开心,母亲笑骂了她一句“出息。”然后又道:“进步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缺陷的,你要多学学小裴那种豁达的样子,如果有一天你能学会她那种形态,再加上你自己的东西,你的舞蹈就会跨上一大个台阶。”

于黎点头,已经有好几个说过她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和裴安榆的区别在哪,也观察过她的神态、舞姿那些,可有些东西是无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诶,你少说两句吧,等一下回去给孩子做几个好吃的,不用等我了。”

“你还要出车?”

“嗯,快到下班时间了,这会儿人比较多。”

“爸,我跟你一起吧。”

于康还没说话,苏辛巧就打断了他:“你跟过去干什么?万一人家有三个乘客怎么办?再说了,你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这时候不能把学业落下。”

于康也说:“小黎,现在不像晚上那样,这会儿天气比较闷热,车里呆着不舒服,你还是在家里比较好。”

于黎点头:“好的。”

等把她们母女送回家后,于康又掉头行驶进车水马龙里,他是这个城市发展的见证者,每天跑过这个城市的东南西北,看着人们匆忙的脚步,在这个高速发展背景下,人们的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心是浮的,人是躁的,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又觉得什么都不够。

于康跟随着车流缓缓行驶着,看到前面有人招手,靠边停下。招车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身上背着个双肩包,微笑着上车。

“师傅,麻烦去廉租房区。”

“哎,好勒。”

小伙子是个活泼的人,一上车就跟他闲聊。

“师傅,您吃饭了吗?”

“还没呢,你呢,你吃了吗?”

“我也没呢,今天找了一天的工作。”

“哦,找到了吗?”

提起这个,小伙子有点沮丧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没有,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找的,今天不行明天再试,明天不行还有很多个明天,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于康诚心的说道:“嗯,你一定可以的。”

小伙子笑容灿烂,重重点头:“嗯。”

于康问:“你是本地人吗?”

小伙子摇头:“我是从广西来的,应届毕业生来这里寻找机会。”

“广西离这挺远,你父母没有反对吗?”

“他们挺支持我自己闯天下的,大城市嘛,机会多,虽然也会担心我会不会过得好,但也放手让我走了,而且我跟他们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你记得多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安心,我也有一个17岁的女儿,同为父母,我最能体会到你父母的心情,要是有一天我女儿也去外地了,我会很担心,担心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受气,会不会很累,有没有生病感冒什么的。”于康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

“嗯嗯。”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找工作什么的谨慎一点,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要急,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小伙子在陌生的城市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心里很感动:“叔叔,谢谢您。”

“不客气,以后你要回廉租房区的话可以选择坐公交车或者是地铁,地铁2号线可以直达,公交车的话,71路转13路,再转27路到终点就可以了。”

这些路线其实小伙子都知道,今天是因为奔波了一天才选择打一次车,但看着司机叔叔热心的模样他装作很惊喜的样子说:“叔叔多谢啊,刚来这边我还没了解这些。”

于康笑:“不客气。”

等到达目的地,他们才停止聊天。

“叔叔,谢谢您这一段路的陪伴。”

“我也一样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那我先上去了。”

“加油。”

小伙子笑着转身,于康看着这个年轻的背影,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背影,希望世界能够善待这些单纯的心灵。

每一个相逢都是一种缘分,每一段陪伴都值得感谢。生活中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热情的冷漠的,都是人间百态的体现。

傍晚,于黎吃完饭后下楼丢垃圾,她想着去看看Anhelo,然后就看见了在喂Anhelo吃东西的陈阿婆。

于黎蹦哒两步上前:“阿婆。”

陈阿婆笑着看向她:“小于黎来了?今天心情不错哦。”

“嗯。”于黎蹲在陈阿婆旁边看着Anhelo:“阿婆,你觉不觉得它变胖了?”

“这说明它的日子变好了,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于黎抬头看向她:“还有阿婆,阿婆也照顾得很好。”

陈阿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满脸慈祥:“跟阿婆说说今天为什么怎么开心。”

于黎跟她讲了今天上台表演的事,说着别人的表现,说着别人眼中自己的表现。陈阿婆含笑听着,眼神里透露出向往。

“唉,还是年轻好啊,小黎,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些事啊,在你想做的那一刻就应该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于黎微笑点头:“嗯,阿婆,我明白了。”

小巷里,郑丽娜在摆弄着烧烤摊,裴安榆则坐在巷口的一家店铺外的木凳上,屁股底下垫着已经褪了的色海报,捧着一碗热汤面呲溜着。

她伸手拿过麻油瓶往面里倒了点,边搅拌边夸道:“李叔您这煮面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啊。”

被称为李叔的中年男子从热锅白茫茫的雾汽中抬起头来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勺,嘿嘿一笑:

“你李叔我都煮了大半辈子的面了,味道能差吗?”

“那可不。”裴安榆伸出大拇指说:“这边的谁不知道您李师傅的热汤面?真是人间美味,比那些个大饭店里的东西好吃多了。”

李叔笑的更欢了:“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听说你今天去参加了个什么活动,怎么样,赢了吗?”

“李叔,这个没有输赢的说法,有一个区级比赛,今天就是选拔后面参赛的选手。”

“哦哦,那你选上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呢,得过两天才能知道。”

“叔相信你一定会被选上。”

裴安榆笑笑,喝了一口汤后把碗端回店里,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嘴巴:“谢了叔,我也相信我一定会被选上的。”

她自信满满的说着,随后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李叔,李叔摆摆手道:“不用了,就当是李叔提前给你庆祝的,请你吃了。”

“那哪行。”裴安榆把钱塞到他手里说:“庆祝哪有提前的,像我们家郑女士,我跟她说提前给我烤大肘子人都没答应呢,到时候再说吧。”

李叔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那好吧,等你结果出来那天来李叔这里,叔给你煮大碗面。”

“好啊,我要多点肉,大块的肉。”

李叔爽朗答应:“没问题。”

跟李叔道别后,她慢悠慢悠地回到母亲烧烤摊旁,天色渐晚,母亲正准备生火。

郑丽娜看着她大爷一样的步伐便调侃道:“呦大爷,回来了?吃得怎么样?”

“也就一般般满意。”

“哦?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了?”

裴安榆摸着下巴说:“就是大肘子这一块吧。”

郑丽娜摇头,一脸你猜我给不给你吃的表情。

裴安榆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不拉唧的站在一旁帮忙收拾东西。

她每天都会来帮忙,什么都能干,面对一些残渣也是表情淡淡,仿佛只是东西乱了整理一下而已。

母亲刚开始的时候不让她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她会觉得丢脸,但裴安榆从来没有觉得丢脸过,她想的是要怎么走出这片看不见光的地方,怎么才能彻底摆脱这片沼泽。是的,她很讨厌这个地方,虽然也有很好的人,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满口粗暴,为了一小个利益大打出手,不思进取。她一直都活得很明白,知道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前要学会按着形势、按着被人们喜欢的方式存在。有时候想想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很恐怖,这不该是这个年龄存在的思想。她看着身旁的母亲,在这个世上她只在乎这个弱小的女人。

我们在黑暗里看黑暗,入目全是黑。没有能期盼拯救的人那就自己去拯救自己,而在那之前要做的是适应黑暗,只有知道了黑暗的人,才能懂得白光的重要。

在客人不多的时候,郑丽娜还是给她烤了大肘子,裴安榆调侃了她几句接过大肘子默默在一旁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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