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人男子看到打抱不平的男子这样,吓的脸都变了色,嘴唇打颤,双腿也止不住的发抖。
“我……我……”
“哎呀,你我什么我啊,认识就赶紧说吧,保命要紧啊”
人群中和小个人相识的人低声提醒着他,显然也是被打抱不平的男子吓到了。
“我认得”
小个人低下头小声说,不敢抬头看众人。都怪自己嘴贱,非得在这里提起云贵赌坊,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那你和李中初是什么关系?”
打抱不平的男子语气焦急,脸色低沉。
“大爷,我……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就是,就是偶尔一起赌钱而已。”
“偶尔?”
“经……经,常。”
“上个月初一,你们在一起赌钱后,他去了哪?”
男子目光似刀,一刀刀扎在小个子男子身上。
“上……上个月初一,我…我不记得了啊”
男子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拔出了插在桌子上的刀,逼近了小个子。
吓的小个子连连后退,跪在地上,磕头如小鸡啄米,带着哭腔说
“大爷,大爷,您饶命啊,饶命啊”
“仁兄,你且先收起刀,如果你此刻杀了他,那么你想知道的事就可能永远会不见天日了,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万不可行凶啊。”
墨安按住了男子拿刀的手,一脸严肃,认真的说
“没事啊,大哥,你也别太生气,这个人的底细我都清楚,他若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他是跑不了的”
“是啊,你快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吧。”
跪在地上的小个子男子抖似筛糠,双眼紧闭,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想想阿”
“别啰嗦了,赶快的吧”
“上个月初一,我和李中初一起喝酒来着…”
打抱不平的男子眼神中好像看到了希望,急切的问
“喝酒之后呢?”
“喝酒之后,之后…我就回家了啊”
小个子男子仿佛在回忆什么,言辞闪烁。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说实话,看我不杀了你,墨道长你放开我的手”
墨安一直紧紧的抓住男子的手,恐怕他挥刀。此刻二人对视了一眼,墨安缓缓送了手。
“好吧,既然如此你去吧。”
墨安语气平静,松了手,男子微微发愣,随后一个箭步向前,一只手抓住了小个子,把刀架在了小个子的脖子上,刀剑无情,小个子的脖子被刀这么一沾便出了血,好像一条细小的红丝线。
周围的人竟没有一个敢靠前阻拦,生怕发怒的男子一时失手伤到自己。
“到底说不说你!”
小个子男子在刀下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那刀离他实在太近了,距离不足一毫米。
“我说,我全说”
小个子放弃了抵抗。
“中初和我是在赌坊认识的,我们经常一起赌钱,除了我俩,经常一起的还有虎子。
最初,我和虎子是先相识的,有一日我和虎子赌坊耍钱,中初便来了,看样子,他是第一次进赌坊有些胆怯,我和虎子看他手生就决定骗他点钱,哄骗着他上了赌桌,谁知道这小子手气极好,我和虎子的配合都没让他输一分钱。
反倒是我俩输了不少,结束之后,这个傻小子还把我俩当好人请我俩吃酒,我们看他挺好骗的,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
“上个月初一…那天,虎子找到我把我叫到角落,问我想不想要钱,最近这几天赌钱连输,我当然想要啊,于是问他是有什么门路么?虎子说中初的腰间有一块上好的宝玉,如果能被我们得了,拿去当了够赌个十年八年的了。
听虎子这么说,我回忆了一下,中初的腰间确实配戴着一个玉坠,听他说,他家哥哥是做器具生意的,这个玉坠子是从一个根本不识货的乡野手里当破烂买过来的,后来得知这个坠子是以前达官显贵配戴的,是块价值连城的玉石,他便磨了哥哥,送给他戴…”
“你接着说”
打抱不平的男子长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眼角落下一行泪。
“我问虎子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这块玉佩,我这时已经猜到他是什么想法了,于是开口问他怎么个要法,他突然眼神变得贪婪起来说你别管我怎么得,就说你要不要,得手以后咱俩五五怎么样?
最近这段时间连连输钱,欠下了不少银子,昨天还有债主上门催债呢,我当然是很需要钱了,特别是花不完的钱怎么能不心动呢?
我沉默了一会,说,好,我答应你。他看我同意了于是开口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以后咱们哥俩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哈,我小声附和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我需要钱啊,我真的需要钱啊”
打抱不平的男子此时青筋爆起,眼泪横流,咬的牙齿吱嘎作响,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然后,你俩就杀了他?”
“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听到打抱不平的这句话,小个子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无辜,因为身体被人用刀束缚着,不敢轻易做什么动作,只是用眼神为自己辩解。
“后来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人群不知谁说了一句,可能是想转移一下打抱不平的注意力怕他一时气恼杀了人,可能也是很好奇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
小个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后来,那天我们照常去云贵赌坊赌钱,在赌场玩了一上午,我和虎子今天决定输钱给中初为了让他放下戒心,也为了有借口,让他请我们二人吃酒。
一切照了计划进行,我和虎子配合行动,加上中初的手气好,他果然赢了不少钱,虎子便不玩了,嚷嚷要让中初请吃酒,我就在一旁迎合着。
谁知平时特好说话的中初今天竟然没有答应,说什么今日是哥哥的生辰要早早回家陪哥哥,眼看着中初要走,虎子和我岂能放过他?
软磨硬泡,说吃酒花不了太长时间,还说吃完酒后陪他一起去给哥哥挑礼物。
中初见我俩执意留他便答应了。去一家小酒馆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酒过三巡,中初说不能在喝了,再喝就要醉了,于是去方便,趁着他离开的时候,虎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了中初的酒杯里。
我不知道他倒的是什么东西,那粉末溶于水,便无影无踪了,中初方便回来,虎目举起酒杯说,既然弟弟要早回家,那咱就干了这最后一杯酒,好不,我在一旁迎合着好好好,中初见面前的杯中有酒没有丝毫犹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跨步向往外走,没走两步咣啷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店小二见状跑过想扶起他,虎子一把推开小二说没你的事,该干啥干啥去,我这兄弟喝多了而已,此刻我已经吓的哆嗦不敢说话了傻站在一边。
虎目说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我俩把中初拖出门外,在一个街道拐角,虎子看了看四处没人就把他放了下来,我声音发抖的问他不会是死…死了吧。
虎目恶狠狠的说死什么死,再瞎说我杀了你,解下了中初腰间的玉佩扔给我说你先拿着,我问那你呢,他说我得处理这个,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中初,我接过玉佩双手发抖,对虎子说我不要了行么?
我不要了,虎子没有理我把中初扛在肩上说,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吧,你不需要钱么?
赶紧走吧,我会再联系你的,再不走小心我杀了你。
听到虎子这么说,我就撒腿跑了。”
“说,你们把我弟弟弄哪去了,说啊说!”
打抱不平的男子发疯一样的怒吼着,刀子又离小个子的喉管更近了一点,只要在用一点点力,小个子就没命了。
听到打抱不平这样说,小个子的恐惧又多了好几分。
“大爷,大爷,中初口中的哥哥就是您啊,我错了我真错了,打死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您弟弟,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这一切都是虎子指示的,和我没半点关系啊。
后来,后来,我好多天都没见过中…初,就去问虎子他说让我别管这么多,还说我该拿的钱不是拿到了么,又嘱咐说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就杀我灭口,我敢么?我知错了啊,我真知错了。”
打抱不平的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没有理会小个子说什么,从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还我弟弟命来!”
说着,拿刀的手开始用力,小个子此时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任人宰割。
大家都在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靠前,或许是觉得小个子罪有余辜,或许是觉得事不关己,或许是从没见过杀人觉得新鲜,或许是害怕愤怒到极点的男子伤害到自己。
总之,大家都站在原地,安安静静,连小声议论的声音都没有,小个子像周围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绝望了,绝望中又带着一点轻松。
男子的刀已经割开了小个子的表层皮肤,血流到衣襟上,打抱不平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杀人其实他也是害怕的,但是为了给弟弟报仇,没有办法。
男子的手刚想再次用力,只觉得后背让人轻轻的点了一下,自己就动不了了。
后背那人绕到面前,蹲了下来
“兄长,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愤怒,但是抱歉我还是要拦住你,如果你杀了他,那你不也就变成和他一样的恶人了么,我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打抱不平此刻脸上的表情复杂,有些不解,有些愤怒,有些悲痛,还有一些感谢吧。
墨安有低下头看着躺着地上的小个子,语气冰冷
“对你,我没什么好说的,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官府的人,但是等从这出去以后希望你可以去投案自首,否则!”
墨安拿过打抱不平攥在手里银白还带着血的刀扎在了地上,位置距离小个子的脖子差不多一厘米。
墨安举起刀那一刻,小个子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双眼紧闭,屏住呼吸,好像心脏都不跳了,接受死神的审判。
睁开眼发现刀扎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赶忙跪下来捂着自己流血的脖子一边磕头一边说
“谢……谢,大爷饶命,我一定,定会去官府投案自首的。”
“墨道长,你贴在写这大哥身后的是什么嘞,这么灵腻,你一贴他就不动了腻。”
众人看着此刻仿佛静止的打抱不平,一脸的好奇。
“哦,那个呀,那个叫静止符”
墨安耐心的向大家解释
“贴上,人就动不了么”
“贴在动物身上管用么?”
“为什么这个符纸的名字这么难听嘞,我看书里人家符纸的名字都可好听了,我都听不懂。”
“道长,你这符纸卖不卖嘞”
“是腻,俺也想买”
“我也!”
墨安面对大家奇奇怪怪的问题,有些乱了阵脚,心里有一点紧张,这么多人觊觎自己的符纸,仿佛让自己回到了城中瘟疫那一年,挠了挠头,双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普通人随便乱用符纸可是要折寿的”
黑衣少年平淡开口,对着墨安仍是满脸笑意,这句话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你说对吧,哥哥”
说完他冲墨安眨了下眼睛,俏皮的挑了一下眉毛。
墨安看着他心领神会
“啊,是,对寿数是,有减损的。”
墨安不怎么擅长撒谎,撒谎的时候特别明显,不自然,紧张,所以以前每次偷吃东西撒谎的时候只要方魁一质问,总能抓到自己。
黑衣少年看到墨安一脸不自然的样子,低头偷笑起来。
“啊,那我刚才还碰了一下嘞!”
“用在普通人身上,对人也有影响么?”
“为什么啊,这对普通人不公平!”
大家就符纸这件事又展开了像菜市场一样的讨论,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什么环境,也忘记了刚刚一场杀人事件差点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啊!道长啊,那我刚才还摸了嘞,不会有什么事吧!”
摸符纸的那个人显得有些担心,又问了一次。
“不会,不会放心吧”
墨安笑了笑,赶紧摆手,眼下的事情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添事端了。
忽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走到了蹲在地上捂着自己伤口的小个子的面前“斯~”撕下自己衣服的一条,帮小个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小个子看着眼前的墨安用自己的衣服在帮自己包扎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道长,他是恶人,做了这等恶事为什么要帮他!让他流血而死得了。”
那个和虎子娘年龄相当的老妇人跳出人群,义正言辞。
墨安没有看她,双手停顿了一秒,一脸平和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包扎伤口他是十分熟练的,成为通灵使者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受到过不知道多少次伤,每一次都是自己忍着疼痛处理伤口。
那个老妇人见墨安没有回应自己,感到有些尴尬,讪讪的退到了一旁。不一会,伤口处理好了,小个子感觉痛感也弱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墨安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随后站了起来转过头缓缓开口
“看着一个人流血不止死在自己面前同样是恶,在我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即将枯萎的生命,我能救,我怎么能不去救呢?”
墨安说这话时并没有看那个老妇人,但她把头埋在脖子里,不敢和说话的人对视。
“大爷,你对小人的恩情如同再造,小人我感激……感激不尽。”
小个子男子又跪了下来,冲着墨安一个劲磕头。
“你不要需要这样,我来问你,既然你和虎子是好友,那他现在人在何处呢?”
一边是不知去向的妖怪虎子娘,一边是有虎子的参与的疑似抢劫杀人案,这两件事都和虎子有脱不开的关系,但除了刚刚的匆匆一面再也没见过他,墨安必须知道虎子现在的住处。
“虎子,虎子最近住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也能证明虎子不在家住,最近忙里忙外的都是虎子娘自己一个人,偶尔我还会帮忙呢,每个月虎子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吧,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每次回来对他娘不是打就是骂的,态度特别不好,那,那就是个讨债鬼。”
说话的这位是刚刚不让墨安给小个子包扎的老妇人,此刻她脸上的羞愧已经消失了,取代的是提供了线索的自豪和对虎子打骂亲娘的气愤。
墨安看了看面前的老妇人,她的表情仿佛被儿子打骂的是自己一样,不会接她的话,继续问小个子
“你说他的奇怪之处在哪?”
“只是我自己觉得奇怪,完全不是虎子的性格”
“此话怎讲?”
“虎子把玉佩给我以后,一直放在我这,他再也没有和我提起过这玉佩的事,还是我问他玉佩咱俩怎么处置,他特别云淡风轻的说给你吧,你不是更缺钱么?
让我大吃一惊,他好像转了性一样,以前每次吃酒都得想方设法让我请客的人,面对价值连城的宝贝居然无动于衷,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恐怕有什么猫腻,那玉佩我至今都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