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生火烤熟了野兔,大吃一顿。白玉施出妖法,做了一个小小的结界,将两个藏在其中。两个虽然情重,却都是懵懂少年,天真烂漫,也未存其他的想法,各自安睡。次日一早,白玉便取出了灵珠,问道:“喂,你的若虚功法,编好了没有?”
灵珠道:“我看了他的出招,功法已经编成。只不知道有用无用。”
白玉道:“你编的功法,怎会无用?”
灵珠道:“他的身体甚是怪异,我这功法又从未在人身上试过,只有试了才知。”
原来这修道之法,要旨便是将自己的灵觉融于自然,再借助自然的力量提升自身潜质,从而改变体质。修至恨道,便可将自身的五行之力提升到一定境界。修至断道,便可借助自然之力。因此蓝木乌龙才能借助周围的植物之力化成巨球,砸穿死气结界。若是修到了空道,便不是借助,而是掌控操纵自然之力。至于无道境界,更可无中生有,变化通神。若想修道,自需不同的功法。功法的高低,更是直接影响到了最后的修为。白玉身为灵狐,所练的乃是狐族独门秘法,于她最为合适,却不适用于滕烈,因此才问灵珠索要。
这灵珠乃是黄帝玄珠,数千年来几经高人之手,所见所闻皆是上品,所创的功法自然不差。它的这套功法,因滕烈而异,乃是跳过了五行这一层次,直接修练阴阳。当年盘古开天,一斧而成。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上则为河岳,下则为日星,把一个混沌世界破为阴阳二气。二气交感,这才生化了五行万物。其实就算在五行之中,也自有阴阳。就以白玉所习的金系功法而言,是属阴金。金也有阴阳两种。所谓阳金,刀剑兵刃之类的杀伐之气皆是其属。所谓阴金,便是家中的铁锅铁铲,少女的头上钏钗之类。因此白玉的道法偏重变化,少有杀伐之气。
灵珠对滕烈道:“你若要修习这套功法,先要知道何为阴阳。所谓太极元气,含三合一。这三与一的道理,你可懂得?”
滕烈读多了神怪小说,对这太极阴阳的道理自有见解,便道:“太极图形,阴阳鱼互抱,中有一条曲线分隔。阴与阳,加上这条曲线,便是三了。三者相合,便是一个太极,这便是一。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否是说,这万物一切变化,皆由这条曲线而来?”
灵珠笑道:“你说的虽然不中,也不远矣。世间万物,皆以阴阳二气为根本。阴阳调合,物即静止。阳阴有异,物即变化。若想提升道法,最要紧的便是寻到这种阴阳交界的曲线。这条曲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我一时也教不了你这么多。我且问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是何意?”
滕烈道:“这几个字我曾在《道德经》上见过,似乎不是如此断句。原话应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灵珠哼了一声,道:“那些后学末进,他们知道什么?要知万物的变化,皆出于道,皆是道在证道。道即太极,太极无处不在,甚为活泼。道可,便是可,道非,也是可,可与非,皆是常道。这话你懂么?”
滕烈听得似懂非懂,摇了摇头。
灵珠又道:“此时你境界未到,自然不懂,假以时日,你就懂啦。跳过此节,咱们再看后面的六个字。何为名可,何为名非,何为常名?”
滕烈低头苦思,片刻后,说道:“名可,是否指名物合一,名非,便是指名物不合。无论名非还是名可,皆是名之常态?”
灵珠笑道:“孺子可教!当年我跟随黄帝之时,正是名可之世向名非之世转化之时。你看,那里有一朵花。”
滕烈低头去寻,果然见到一朵野花,便俯身摘下,拿到灵珠之前。
灵珠道:“上古之时,并无言语。言语一出,便有名号。初见此花之人,发出了一个音节,便是这个花字。他的口中之花,便是这一朵,而非其余。言语渐多,花也渐多,然而人们口中之花,仍然是花,而不是其他的东西。这便是名可。名可之时,言语未乱,甚至可做咒语之用。”
滕烈奇道:“咒语?”他曾见过孙道士吟诵茅山咒法,其语晦涩难通,便对咒语有了先入之见。
灵珠道:“所谓咒语,便是言语直指其物,而产生的力量。初有言语之时,几乎每一句都可做为咒语。可现在已是名非之世,如无足够的念力和术法,人们便难以真正的诵咒了。仍是这朵花,我来问你。我说:你很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说你象这朵花吗?”
滕烈笑道:“这句话我知道,却不想你沉睡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这些。它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在情上多变之人。这花,它的意思果然不同,再难直指其物了。”
灵珠道:“是了。你既已明了其意,我这套功法,便不算是所传非人。”
当下,灵珠将所创功法一句句详为剖解,传给滕烈。这套功法委实不同一般。如何打坐,如何存想,如何运行经脉,如何与外物沟通,皆是匪夷所思的佳构,细想之下又是堂堂正正的途径。滕烈知道这些东西修习起来不是一时半刻便可奏功,唯待日后慢慢练起,便一一记在心中。他的记性极佳,听得一遍已经记住了大半。再听了两遍,便已全部记住。又默诵了数遍,确信已经记熟,便择这功法中难解之处一一质询。如此过了半日,仍有大半难以索解,无论灵珠如何解说,也难以明白。
灵珠道:“学会了前面的,这些东西到时你自会明白。现在问也无用。”
滕烈点头,自去打坐修习。白玉就在一边陪着,不离左右。饿了,便为他取来饭食;渴了,便为他取来清水。灵狐心思,自有奇处。他方一动念,白玉就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