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烈知道此人缠杂不清,便不再说话。这时便听孟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一次已是近在数十丈内:“死竹竿,快给我站下了!”
滕烈听这声音,便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妇人,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正在追来。这妇人模样生得俊俏,一张脸却是冷冰冰的,不怒自威。也不见她跨步奔走,只是施施然地迈着碎步,身体竖直不动,一步便是五六丈远。滕烈看她挑的担子,竟然是一边捆住了四个人,全都直挺挺地,各如一捆柴禾一般。陡觉身体一停,却原来是那扛着他的竹竿也站下了。竹竿轻轻放下了滕烈,道:“姐姐切不可离开,否则便会丢了姓命。”滕烈也不答话,只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孟婆婆看男子站下,便也停了脚步,道:“这番你没有跑掉,我便不亲自打你了,只由他们打你便是。”
竹竿苦着脸道:“我便知道会是这样,他们打我,哪里有姐姐你打得快活。”
想是孟婆婆被竹竿和她疯得惯了,此时一追上他,看他苦着脸的样子,竟然顿生怜意。只是她天性不苟言笑,微露了一丝笑意,仍板起一张脸道:“你莫要和我贫嘴,这打是免不得的!”
竹竿苦恼道:“被他们打,实是毫无意思,却也能够忍了。可是姐姐你板起这样一张后娘脸来给我看,我心里自然不愿。呆会被他们打时,我便会一声惨叫也不发出来,害你心急,可怨不得我。”
滕烈在一旁看着,只见孟婆婆担子上挑的,原来全都是身体硬直的死尸。却不知道他们怎样打人。孟婆婆皱眉道:“什么后娘脸,敢这样说姐姐,看我以后还认不认你做弟弟!”说完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竹竿武功虽是极高,却对这孟婆婆颇为服贴,看她笑了,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活,挺起胸脯道:“这便好了,让他们来打我吧!”
孟婆婆放下肩上的担子,把这两捆八个尸体的绳子解开了,全都抱在一起,又蹲下身去,对这些尸体说道:“喝了孟婆汤,前世忘光光,喝了孟婆酒,站起走一走。”这声音说的不紧不慢,便如诵经文一般。刚刚说罢,但见这八具尸体,齐齐地站了起来,向着竹竿走了一步。
滕烈看这些尸体站起,心中暗暗纳罕。却见这孟婆婆手指轻动,结出数个奇怪的手印,接着念道:“饮了孟婆茶,白玉也无瑕,牵了孟婆手,身体抖一抖。吃了孟婆饭,心内星辰现,听了孟婆咒,不畏山中兽。且因孟婆言,兵斗阵列前……”这孟婆婆口中越念越快,蓦地杏目圆睁,喝了一声:“去吧!”但见这八具尸体,各自伸直双臂,直挺挺地向前一纵身,已经到了竹竿面前,便直劈横扫,强抓硬打起来。
竹竿知这八具尸体乃是孟婆婆的得力爱将,具具铜筋铁骨,哪敢真的被他们打中,当下退步旋身,躲过了四条横扫过来的僵尸铁臂。岂不知近日来孟婆婆在这八具僵尸身上颇下了一番功夫,这些僵尸也已变得更加厉害。这两具僵尸眼看着扫不到竹竿,不知怎地,双臂竟然暴长了尺许,仍是一左一右,横扫而至。竹竿心中大骇,惊呼一声,身体自从中间弯了一个极险的弧度,躲过了这一击。但闻两具僵尸的手臂击在一起,当的一声,如金属交击。竹竿刚松了一口气,但见那其余六具僵尸,已经围在了身边。竹竿尖啸一声,身形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