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毅眸光悸动,嘴唇微张:“念恩……”
“不要说!”念恩一把捂住浅毅的嘴,深深地望着他:“我知道你早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可是不要告诉我,让我自己去猜,去想,去证实,我们之间不能再有欺骗和不信任,所以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也不要误导我,我不想连你也怀疑。”
浅毅的喉间滚动了一下,终于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将念恩揽在怀里,与他紧紧相贴。
夜,寂静而又深邃。念恩坐在驰骋在笔直公路上的跑车里,托着腮凝望天上的玄月,心中感到莫名的凄凉。
浅毅默默地开着车,从医院出来后,念恩便一直沉着脸,见她神色黯然,他心中也是一阵阵纠结的痛,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上念恩的头,语气如同小时候般,温柔呵护:“今天你太累了,回家后什么都不要想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我明天不去公司了,留在家里陪你。”
念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窗外清寒的夜色发呆。惨淡的月光印着她模糊的轮廓,将她黑暗中的身影笼得格外迷蒙。
“浅毅,我好累,不想再拖了,今晚就摊牌吧!”念恩决绝的望着前方的黑夜,面色疲惫地道:“等事情解决了,你陪我……不,我们带着蕾蕾一起离开台湾好不好?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离开台湾就好。”
“好!”浅毅的脸隐在黑暗中,如一道剪影,轮廓清晰却看不清楚神色,黯哑干涩的声音里似包含了太多的歉疚与怜惜。
得了承诺,念恩郁郁的脸上终于展露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也是分外苦涩。
半小时后,浅毅将车停在了叶家豪宅的停车道上,然后一只手拿着一叠文件,另一只手半拥半扶着念恩,一起走了进去。
刚入玄关,耳边就传来华若诗愤怒的斥责声:“叶浅毅,你一个下午把梦儿带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不知道我会担心吗?还有,你为什么甩开我派在梦儿身边的保镖?”
说着,华若诗极不放心的将念恩从浅毅的怀里拽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什么损伤之后,隐去脸上担忧的神色,狠狠地责备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出门也不和我说一声,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念恩没有说话,只是由华若诗握着她的胳膊,一双漆黑的双瞳,淡漠如一滩似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秋深推着轮椅,缓缓地从客厅移了出来,笑容和煦:“若诗下午就来了,足足等了你们七个小时,因为担心你们,连晚饭都没好好吃,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我们去了医院。”浅毅神色平静地道。
“医院?”秋深很惊讶地看向念恩:“是梦儿有什么不舒服吗?为什么去医院?”
浅毅目中流露疲惫之色,哑声道:“表姨被人送进医院,昏迷不醒,我和念恩去看她。”
“你表姨?”华若诗目光一闪,恍然道:“就是你和梦儿结婚那天,特地从国外赶来参加你们婚礼的那个人吗?”
“恩!”浅毅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华若诗叹了口气,对着浅毅责备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先和我打个招呼。”
浅毅淡淡地道:“对不起。”
“……”
室内忽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状态,念恩自进门之后,就心情不豫,一直默默无言,而浅毅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简单的答了华若诗几句,思绪也飘到了别处,剩下秋深和华若诗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而沉寂。
华若诗见念恩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以为她受了浅毅的欺负,于是敛去脸上的怒色,紧张地问:“梦儿,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妈!”念恩动了动嘴唇,竭尽全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声调平稳一些,深沉一些,可发出的声音仍低弱之极。
“恩?”华若诗爱怜地抚过念恩如云的发丝,关切地应道。
念恩吞了口口水,双手紧握成拳,试图将自己的音调调高一些:“别人都说女儿肖父是最有福的长相,妈,你说我长得像谁?”
华若诗一窒,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秋深也被念恩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朦得云里雾里,不过还算他反应快,一轮子滚上了前,淡淡微笑道:“你当然像妈妈,你妈年轻时候风华绝代,如今你长大了,也是容色倾城,不相伯仲。”
念恩木讷地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慢慢地抬起,轻轻地在自己苍白的脸颊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最后凄然一笑:“像妈妈?哪个妈妈?眼前的,还是尹家的那个?”
此话一出口,不但华若诗脸色难看,连秋深也手足无措起来,若说像,自然是像华若诗更多一些,但夏雪无论是神韵还是媚态本来就有七分俏似华若诗,念恩和夏雪,也算是一对很相似的母女了。
“干嘛没头没脑的问这个?”华若诗被念恩的目光逼得有些心虚。
念恩漠然地看着华若诗,低低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夏雨两姐妹会和你长得这么像?像到了可以让爸爸拿来做替身的地步?看到有人和自己这么像,你不会觉得好奇,不会想要去查一查吗?”
华若诗唇边僵硬地泛起一抹笑容,语调轻松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有相似,中国那么大,总有长得相像的人。若是一遇到和我长得像的人我就要去查人家的身家背景,十几亿的人口,就是我的征信力量再庞大,也查不过来呀!”
“查不过来?”念恩冷笑,一把抽出浅毅手中的一份文件,高高地举到华若诗的眼前,讽刺道:“是查不过来,还是根本就不需要查?”
华若诗的脸色变了变,她诧异地盯着念恩手中的文件,有那么一刹那,她的嘴角动了动,似是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却又被她忍了回去,最后笑容不变地道:“梦儿,怎么去了一趟医院你就变得怪怪的?什么查不查的?我都没听明白。”
念恩向后退了一步,侧头避开华若诗伸来抚摸她面颊的手,有些厌恶地将手中的报告交到华若诗手中:“你不明白吗?也许这份报告能让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