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写好的剧本,而他们几个,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踏入这个疑点重重的迷局。一切的一切,是因何而起,有将何去何从,这中间有多少偶然与必然……。
不过,夏飞扬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现在该待着原地,还是该马上出发,又该朝那个方向走。因为很明显,这个梦境很大。大的足以让他们迷路。
原来有人说过,只有执行者管事,其他人都是跟着混分的。
夏飞扬也没有反对过这个说法。
可是现在她发现,没有观察者的提前观察探索,发现疑点,找出梦境破绽,他们这些执行者,简直就是没头苍蝇,只能原地打转。
而且,夏飞扬以前还感叹自己的队友就是摆设,好像一点用都没得。可当现在混入这么个一堆奇葩,只有执行者的队伍,才认识到自己以前理所当然是多么不知好歹了,是她太不懂珍惜了。
首先,她认识到,有能好好跟你说话,尽量配合你的队友是多么难得。
现在别说是互相配合了,没互殴致死都是别人死拽着的好吧。
白锦衣已经努力在控制局面了,他几乎掐着自己家队员的脖子,把他拽到一边。
可是架不住对面金羽衣不断的挑衅,语言动作眼神外加喷壶模拟,是个人都忍不了。
夏飞扬喝道:“够了!你们一个两个还可以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是什么状况,那个异装癖,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刚还着急忙慌要找你们队那个啥来着?”她敲了敲自己脑袋,努力回想。
“找那个火柴人,那个扎了个蝴蝶结的火柴人。”吴飞飞立刻抢答。
夏飞扬这才向她看去,这位声音有点甜的女子,一身飞甲是清新嫩绿色,只是胳膊和腿部有几道金黄的条纹,整个人都像个才冒出来的小树苗,柔软可爱,清新动人。
等一下。夏飞扬觉得不对劲。
我们这不是在一个深夜的荒凉的树林里面吗?她看见对方也就算了,怎么这么清晰生动,充满细节。
抬头,呼啦,上天的背景就换了,满天星斗迅速被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替换。
喂,这样要是演戏,剪辑师要被骂死的,转场转的生硬的堪比放了一个星期的法棍面包。
金羽衣还在气乎乎的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小裙子,虽然再这样掸下去,那些烧胡的焦的都给拍下去,他身上实在没有多少布料了,不过好在他心理性别不是他的真实性别,所以那样可怜兮兮的布料穿身上,还满道蹦跶,也就不会成为和谐的理由。
他伸手挠了挠头,从原来别发卡的地方,呲溜,拔出一根手指大小的天线来,歪了歪脖子转了几圈,调了下信号。
“走。”他把自己从泼皮无赖状态转换到好歹要过日子的上班族状态道:“跟着我吧,沈墨池虽然变成个简单符号了,但是还是有点用的。”
“你不觉得对方溜我们溜的意图非常明显吗?要不他怎么还能发信号给你。”白锦衣提醒道。
“哦,知道我们就不去吗?”金羽衣没好气的说:“难道咱们还能到点下班,转身就走不成?”
“明知道前面有坑,我们还上赶着往前跳,你没脑子,不代表我们没有。”何星海也没好气的回敬道。
“好吧。”金羽衣放弃了好好说话请求协助的可能,虽然自从莫名其妙被火球术烧了下后,他自己也早就放弃了自己实际上是求着别人来帮忙,应该谦虚低调点的这种认识。
“好吧,你们在这继续在这磨研吧,我要去救墨斗鱼。”他说完就立马加快速度,朝刚才收到信号的方向,跑了。
“嗯。”夏飞扬想了想道:“要不,咱们跟他保持距离,玩个反包围。”
“玩策略?”何星海表示不屑:“还反包围,我们是在别人的梦境里,等于在一个全监控的环境里,一举一动人家应该都晓得,还玩什么反包围?”
“哎哎哎。”吴飞飞晃了下脑袋,把头盔撤了下来:“你除了让自己人灰心丧气,还有什么用,你是不是天予的人啊,跟我们玩无间道啊?”
她的面孔立刻露了出来,果然是个可爱型的妹子,跟她的声音一样,长得甜甜的,无论是脸还是肤色,都有点牛奶布丁的感觉,水水嫩嫩,白白净净,软软糯糯的。
白锦衣与何星海也都晃了下脑袋撤去了头盔。
白锦衣倒也罢了,长得比普通人帅一点,但是离被人惊艳或者闪着星星眼叫哥哥还有一段距离。倒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就算近距离靠近,不至于心跳,但也不至于厌恶闪避。
可是,何星海的脸,有问题啊!这不就是年轻了七八岁的折纸师吗?他脸上确实少了狐狸一样的似笑非笑的笑容,但是眉梢眼角,一模一样的,顿时就让夏飞扬十分的讨厌起来。
夏飞扬噌的就往后退,退出十几米,飞行包自动启动,让她飞到半空中,全身戒备。
“看来你是折纸师儿子的事,要石锤了。”白锦衣转过脸,笑眯眯对何星海说。
“你才是他儿子!”何星海气急败坏的怒斥道:“你全家都是他儿子!”
他是烦死了队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妈性格。
“这位上星期才跟折纸师面对面战斗过,不是我们这些人看图片影像资料可比的,她对你这么大反应,那就说明,你真的从里到外,跟折纸师一模一样哦。”白锦衣不紧不慢的说着,然后,走到何星海跟前,揪下了他一根头发,在指尖晃了晃。
“疼啊”何星海生气的跳起脚来:“干嘛干嘛,我需要证明个大爷。”
夏飞凝神看那根头发,不由地靠近了些,那根头发大部分是黑的,但在发根部分,可以看出红色。
他是红发染成正常人的黑色。
折纸师只有在非常愤怒,能量暴走时,棕栗色的头发才会变成火红。
而有些人,包括她自己,一出生,不,应该是一产生,就是红发。
夏飞扬落回地面:“抱歉。”
“我俩彼此彼此,谁向谁道歉啊?”何星海无所谓的一笑:“好像你自己不是备用号似的。”
夏飞扬眯了一会眼睛,好像在琢磨他话的意思,然后总结一下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最后说:“我好像还真不是谁的备用号,不论是天予,还是叫醒部,有跟我长一模一样的吗?你们谁见过?”
神子从来就没用离开过神殿,她的样子,除了三殿主,只有有限的几位馆主,你们谁给我一个反对意见,那就真的坐实是天予派来的间谍了。
果然,这三人都同时摇了摇头:“嗯,还真没听说过跟你像的强者,不过,你为什么也是这样的红发。”
这样的红发,像燃烧的火焰,比自然的红发要亮眼许多,也不可能是一个东方人可以自然产生的。
“那些实验,我们也是一知半解好吧。”夏飞扬若有所思的说:“到底用了那些胚胎合成了红发的二号备用品,你们真的一清二楚?”
“还有其他,不是当时自愿参加实验的人,也有克隆胚胎做了那个有违道德底线没人性的实验?”吴飞飞不敢相信:“怎么办?虽然天予一定不是好人,但我们的头头脑脑,好像也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闭嘴吧你。”何星海怒道:“什么叫没人性,什么叫违反道德,当时只要能有法子救梦灾,能活下来就行,我这个就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都没说什么,你在那叽叽歪歪个啥啊。”
夏飞扬哑然失笑。
原来可以这样啊,倒是自己有点矫情了。
就是被人类当作工具制作出来了,那就做个有用的工具。
原来还能抱着这样的想法,活着。
夏飞扬想了想,她就是矫情,她还是做不到。
她要走一条路,去路的尽头,去找答案,不仅仅为了自己,还为了证神之夜那许多个跟自己相似又有许多不同的,那些神子的备用号,问一句为什么?
她在想这些的时候。
看见不远处一个地摊凭空就冒了出来。
(喂喂喂,虽然全民摆地摊是潮流一样不可阻挡。
但是这也太强行跟风了吧。)
一个非常高也非常瘦头发非常长的女子,在刻着一根可疑的骨头。她的那头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
夏飞扬启动飞行包,向着她的方向飞了过去,然后落下,接着再次发现和想起自己是光着脚的,因为石头子杠的脚生疼。她再次诅咒那个把莫名其妙把毫无准备的自己拉来的狗屁能力。
夏飞扬很真诚的问了句:“大姐,有没有鞋啊?”
那女子抬头,冷冷一笑:“有啊,手工布鞋,鞋跟连红线,寿字绣鞋尖,就剩一双,尺码你这娃娃脸最合适。”
“啊呸!”何星海赶过来就开骂:“阴阳怪气的老女人,刻骨头刻疯了吧你,你自个怎么不穿寿衣寿鞋满地蹦跶呢?”
夏飞扬满意的点头。
都是话痨,但是比起莫隐那个经常嘴炮起来敌我不分,伤敌一百,自损八百的家伙,这位折纸师的小号,好像要清醒一点,起码知道首先对敌。
何星海此刻当然不知道夏飞扬在心底管他叫什么,否则又是新一轮吵架,斗嘴,喋喋不休。
他只是全神贯注看着那个又高又瘦的女子的动作。
她在刻一根骨头。
在一根人类的白骨头上刻经文佛相。
风起,不觉间骨子里生出凉意。
不知道看到这样画面,就是佛祖,又该如何度化。
罗刹站在血海里,啖生人,吞血肉,却偏偏祭白骨以礼佛。
如何待之?佛召之,教导之,还是斩之。
或者说,怎么对待一个对世界都不好的人却独独对你好的人。
夏飞扬觉得自己的心神明显被她这有些疯狂的举动影响了。
她努力甩开杂念。
“刻骨头的?你是十二馆主的雕刻家?”
雕刻家点了点头,接着反问:“不久前抓了折纸师的执行者?”
夏飞扬也点了点头。
雕刻家手里那块骨头,在她掌间,从上端开始,慢慢裂开,裂开的骨头飞出她的手掌,小小的骨头碎片,变成花苞的形状。
雕刻家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她那条长的特别,迂回曲折的却依旧能入鬓的长眉,此时与眼角,都凝固着一股浓浓的嘲笑之意。
在夏飞扬看来,就是在用表情在说,你们这些无脑无能的渣渣这下死定了。
好吧,试试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