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扬此时此刻突然有点恍惚起来。刚才他们被突然发生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就停住了。
现在她们三个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关于楚胜己与这些人说的事与提议,他们保持距离但清清楚楚的听着。
当秦玄清楚的说出:证神。
这简单又古怪的两个字时,夏飞扬的身子明显的摇晃了一几下。
有一些被记忆刻意抹去了颜色和声音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新翻腾了起来。
血。
红如她的发色的血。
殷红的花,在眼底,在手上,在原本洁白无瑕的祭坛,在那女子素白的衣袍上,在她银色的长发上,一朵接一朵的绽放。
不对,为什么。她本就是神子,本就是银发,为什么还要杀死那么多的同类,那些跟她基因相同,只是诱变素不同影响,造成发色差别的同类。
夏飞扬在这该死的回忆里,又看见那张看上去很温和的脸,那个已经被她抓获家伙,那个腋下夹着书,耐心给她讲解能力解释的脸,那个对她说为什么跟她好好说话就是在乎过,他跟自己种的西红柿也会温柔的说话,那是因为有些杂志上说,跟西红柿说温柔的话,会让它们结出甜度更高的果实。
“好了,该听的不该听的我们都听完了,走吧。”夏飞扬向后转:“我们去看你说的天下第一执行者。”
“他也是银发,看见的话不要有成见啊。”蓝雅提醒道:“小夏不要随随便便就暴走哦。”
“我是那么分不清是非的吗?见到个银发就暴走,我跟见到红布是就暴怒的公牛一个智商吗?”
“牛不是看到红布暴怒,是斗牛士的抖动和刺激,实际上用其他颜色的布也有同样效果。”莫隐立马科普起来。
“一边去研究生,你少不管啥时候就强行科普,感觉就是你这就是没话找话的拖戏,我们队伍的节奏都被你拖慢了。”夏飞扬没好气的说。
“喂喂,有你这么强行甩锅的吗?”莫隐嘟囔着说,接着他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们觉得还是从我们脑门上飞过去的那个锃亮锃亮的光球是什么?”
“对哦,如果是他们梦魇的能力,不会一路会粘一些虫丝。小贩犯不着这时候算计自己人”夏飞扬想了想:“应该是我们这边人吧。”
那枚锃亮的圆球在不久前已经飞到了街尾,那个倒塌的塔楼附近,然后摇摇晃晃找了那么一会,就朝着金羽衣飞去。
金羽衣并没有躲闪,而是把火柴人举了起来,“咕噜”一下光球,那个小玩意一下子没入沈墨池的身体里。
他“噌”一声,就由一个火柴人变成一幅简笔画,有头有脸有四肢有手脚。
重点是有手,他“呼啦”一下就把自己的头上扎的红红的蝴蝶结给扯下来,把脖子上的珠琏给扯断了,然后一张嘴,就出现一个对话框。
(哎呀呀,这感觉不是好起来了吗?)
金羽衣立刻就想把他给丢出去:“好起来个屁啊,你说话都还是对话框,你到底以后还打不打算做个人啦。”
对话框再次在沈墨池的头顶上(我们要向好的方面看。)
金羽衣愣了一下,一脸懵逼真心诚意的问:“比如呢。”
(这么多梦魇都冒出来,我们今年的绩效奖金稳了。)
“呵呵。”金羽衣笑了起来:“你能活这么大,简直就是上天最会疼大傻子的最好证明。”
他把这个简笔画放肩膀上,然后向后退了退:“我开始就受了不轻的伤,然后有个嘴巴特毒的小子有给了我个狠的,现在他们又重点照顾了下,所以我现在,真的打不动了,那位厉害上吧,绩效奖金年终奖啥的,本人出了这个梦境可以加倍奉送。”
白锦衣立刻道:“这事的确是我们的错,好吧,你退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龙杰他们吧。”
“我去。”金羽衣确实听他所言往队伍后面退,但嘴上依旧充满了挑衅的意思:“好歹你不是天下第二吗,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转眼就把这事甩手交给第一名,你是不是不要鼻子啊。”
白锦衣歪了下脑袋,调整了下颈椎:“你一身的伤,血气都弥漫全身了,不要在逞口舌之快了。我啊,”
小贩的镜像此时越来越多,她们都拎着不同武器,笑呵呵的比划着,倒是没有着急进攻。
龙杰抬眼看那些带着笑意朝着他围过来的许许多多的小贩,并没有在面上露出任何情绪,他不是冷着脸的冰山,而是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一潭深渊。
“你们都退开些。”龙杰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说服力,在场的各个叫醒队的组员,都不由得向后退了十几步。
龙杰脚边,一股接一股,从地下,不断有泉水涌出,它们清澈干净,每一股都冲出地面十米多高,珍珠似的水珠儿飘飘扬扬的散满周围每一寸空间。
“这位官爷好生无礼啊”青衣拖着戏腔道:“我等夏日本就衣单薄,你弄这些鬼名堂,是不是心存不良啊~”
“说人话青衣大姐。”小贩与她的众多镜像一起开口,动作口型整齐划一:“不就是想让我们湿身啥惑,臭流氓缺德不要脸。”
她迎着这些水珠儿摇曳生姿的走过来。那些水珠儿果然给了她一个全身补水的效果,不论是小贩还是她的镜像,原本就穿着白色较薄的T恤,现在真的有点上星要打马赛克的意思了。
小贩却一点不在意:“我可不是那种会说再看就把你们眼珠子扣了的小气鬼,看就看嘛,做人啦最重要就是开心。”
她甩了下湿漉漉的双马尾,做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全方位展示。然后,她跳起,那些她的镜像也跟着跳起,无数个跳起的小贩,只是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无数个小贩向着这群执行者跳起准备当头一棒的时候,那些水柱突然变成一根根冰柱子,凛冽的寒气顿时一小小子笼罩住了所用人,要知道现在外面是夏天,在场的人跟梦魇都穿的单啊,除了秦玄那种我是精英怎么会怕热那种死装,大家都说短袖衫啊,寒气一下子爆发,原本飘荡在空中那些无害而且还让人有点凉爽舒服的感觉水珠儿,都变成鸽子蛋,啪嗒啪嗒的往那些在这刹那间有些发愣的梦魇的身上砸去。
小贩和她的同伙们,一个个有点愣住了,他们立刻站稳身形,支起防御,准备接大招。
可噗愣愣,噗愣愣,那些冰雹没头没脸的砸了他们一身,关键是这些梦魇都不约而同的翻起白眼,这是什么招数,就算是普通人,给冰雹砸几下也就是疼,何况他们是身体结构已经异化,再生与修复能力极强的梦魇,这招小儿科的招数,值得防御吗?
他们都露出“就这个”啊的表情,无视着噼里啪嗒打在他们身上的冰雹。连刚才支撑出防御技能的几个家伙,都不由地撤了。
龙杰无视着敌方的白眼撤防与己方的怀疑,淡如清风的说了句:“水在自然界有三种形态,液态,固态,和气态。”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些被水浸湿又被冰冻锁住了这些水气的梦魇,身上无论是冰还是水,都在这短短一瞬间,汽化了。
水蒸气,自然间自然存在的气体,可是要将这么多冰与水一下子都转化为气体,期间所需的是难以想象的高温,而在龙杰这里,他所释放的能力解释既不是高温加入热产生水蒸气,也不是冷冻产生冰。
他只是在使用[水]的能力,水的三种形态,其他的它们为什么会这样,由梦境为了自己合理存在不会有漏洞,自行补充完整。
所以,巨大的热量在一瞬间在这些梦魇身上爆发,这就是把他们一个个拿高温熨外烫加蒸汽消毒。
首先是镜里人“啊”一声惨叫,倒地昏迷,他给小贩附加的一一圈的镜像幻影也随即消失,接着其他的梦魇有借有还,青衣,渡鸦等等都倒在地上,一地皮肤被烫的红中带紫的梦魇都爬在地上,有些昏迷了过去,有些还在微弱的呻吟,惨不忍睹的像一地铁板烧上的基围虾。
龙杰身后的执行者们都不约而同的向后又退十几步,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点害怕。
这也未免太狠了吧,看上去就好疼啊。
梦魇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伴随着这惨叫,小贩身边被她控制的梦境里的景物,那些街道边的商铺,房屋,树木,以及许许多多零零碎碎这个梦境里充满细节的一些东西,都抖动了几下,变成了白色的虫丝,与那白雾一样的水蒸气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喂,这些玩意不能吃啊。”夏飞扬此时才赶到,连忙喊了出来。
“我知道。”龙杰不动声色的说:“铁营指挥中心刚刚已经跟我的连接通讯了。可是……”
“可是什么啊?”莫隐跟在夏飞扬身后,此时此刻有点糊涂了,刚刚总部跟他这个级别在几百名开外的队伍的卑微的执行者都有命令联系,为什么那位银发的执行者,好像是第一名哎,怎么会与总部没有沟通。
可是夏飞扬说的话已经晚了,或者说即使说了也没得什么用,龙杰一开始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执行者能力释放与收回,就像呼吸一样,有呼有吸,根本不可能停止。
那些裹挟着白森森入梦蛾虫丝的水气,在飘回身边,那些由被小贩拐入梦境的普通人的生命力化成的丝,先是变成了这个梦境世界的景物,现在又由景物变回来,随着水气回到龙杰的[水]之能力里,成为他能力的一部分。
那些像烫熟了的虾子螃蟹一样梦魇们,在这样白蒙蒙的雾气里,一个个又重新站了一天起来。
他们在笑,一起呵呵的冷笑,一起异口同声的说:“好精彩的大招,我们输了。”
“你们怎么就输了,你们一个个都没出招,我跟你们说,就算那啥游戏里的专业演员,都没得你们这样演的,演技太差了各位,会被扣分扣到再也不能打排位的。”何星海赶来的稍微慢一拍,但是立刻就能接上话头吐槽起来。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秦玄,苏映月和白小鱼也赶来过来,后面还有一大堆晃晃悠悠老老实实跟着他们的骷髅军团。
真是所有人的聚在一起了。
而随着这些梦魇就坡下驴,理所当然的承认输了,这整整一条街,都在回复成柳絮蚕丝样的入梦蛾异化之丝。
整整一条街都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虫子丝飘飘荡荡,纷纷扬扬,繁多而稠密,真的像在夏日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
“这时候那个青衣你不来段窦娥冤吗?”何星海笑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