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更是犹如市井泼妇，各种难听的话信手拈来。
站在府门口大喊，“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们从小拉扯长大的闺女！死没良心的！想一个人霸占着将军府，就冤枉我们、赶我们走，连一个散碎银子都不给我们啊！她可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叫骂声大了，有不少百姓围观。
众人一头雾水，连连摇头。
有人信了这顾夫人的话。也有人只感叹这个将军府的光景，怕是真的已经走到头了！
顾青大哭着，一直抱怨自己没了金丝软枕，连她几件上好的真丝布匹也被收了。
她使劲捶着身边的顾曦，愤愤道：“都怪你这个蠢人！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样子，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顾曦冷漠看着顾青，肿胀的脸用面纱覆盖住，双眸满是血丝。她冷笑着：“扒了我的皮？在那之前，我早就把你的心肝肺挖出来吃了！”
顾青被她吓住，又反抗无能，只得坐在府门口嚎啕大哭了。
顾婉卿身着淡蓝色广袖长裙，深色领口和袖口有精致的顾家家徽刺绣，盘起的乌发上佩戴两对金色步摇，一派大家闺秀的风格。
她鲜少穿得这样繁琐，今日是特例。
阳光倾泻在顾婉卿脸上，金色步摇光影摇曳，衬得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
她端端正正站立在门口，平静地看着每一个人的丑态。
顾冬棋和顾夫人吵了之后发现没效果，两人就赶紧过来低头认错。
“好侄女，好闺女，你手下留情，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那天在龙城是昏了头了！这这……我们要是走了，就真的没饭吃了啊！”
两个大人哭得像个孩子，无法面对失去金钱和官职的现实。
顾婉卿挥挥手，让官兵将他们拖走了。
她抚平自己袖口上的褶皱，继续端庄站立，等着礼部清点完毕。
外头围观的人瞧见这一幕，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本故事，或真或假。
不过都知道，看顾婉卿今日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后整个将军府看来就由她来震着了，她是认真的。
顾曦自始至终没看向顾婉卿，一眼都不愿意。
尤其是路过这样早上就盛装出席的顾婉卿身边，感到万分羞辱。
顾曦蒙着面纱抬头走出去，好像这样就还能维持一点点的尊严。
“姐姐……姐姐。”一个稚嫩的男声。
顾婉卿低头，才看见顾元走到了她身边。
顾元的脸大部分都被斗篷盖住，脸上伤痕未痊愈，还有浓重的药草味。
他双膝摇晃，但是这回他没依靠任何人，坚强地站着，擦了擦眼角的泪。
“姐姐，对不起……”
“什么？”
顾婉卿的印象中，这是顾元第一次喊她姐姐。
也是第一次用充满歉意的眼光看着她。
顾元瘪了瘪嘴，小小的胸膛起伏两下，鼓足了气，又哑声道——
“姐姐，谢谢你。”
说完，他就跑向了那对还在吵闹的爹娘，安静地跟在一旁。
看着顾元小小的背影，顾婉卿的心口似是突然砸下来一块沉重的落石，又闷又疼。
顾冬棋和顾夫人闹腾了许久，直到官兵们拔出刀剑，他们才肯乖乖出府。
玄茗在顾婉卿身后出现，看向吵吵嚷嚷离开的顾家人，担忧道：“将军，其他人就罢了，顾曦小姐怎么办啊？”
顾婉卿目光焦距迷离，“会有人替她安排的，放心吧。”
玄茗若有所思，用手指戳了戳顾婉卿发髻上的金步摇，侧目望去，将军真好看。
将军什么打扮都好看，只是甚少打扮这么精致。
“将军，是不是和顾曦小姐之前发生了什么啊？”玄茗问道。
顾婉卿目不转睛，站立在府门口宛如一尊仙神雕像。
她回眸，“你很担心她吗？”
玄茗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将军啊。”
她怕将军因为顾曦的离开而伤心。
顾婉卿沉思很久。
然后她笑笑，拍了拍玄茗肩膀上的轻盔，“你也要学着穿裙子了，就从明天开始吧。”
顾婉卿转身走进了府内。
“不是吧将军！我不要啊！”
玄茗跟在她身后高声抱怨，方才忧虑的心情已经抛诸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