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裹挟着已成灰烬的碎木缠绕着七王府,幸亏这座不大的宅院建立在一片空地之上,四面除了各有一间守卫值班的小木屋,没有和任何民房毗邻,当初林松担心七王逃跑,特意这样建造的,使得没有殃及更多的居民。
灭火的兵丁各执一条水龙,也有提着水桶跑来跑去的,韩承基已经解下墨绿色的长袍,指挥着兵丁灭火。林茂感觉到了火焰的热度,但他心中最不安的还是房子里面的那人。他质问韩承基道:“火怎么还灭不了?”
韩承基已经尽力了,他精心修剪的胡须被燎去了半边,嘴唇上沾满了黑色的灰烬,说道:“看样子,只能等到着完了。”
林茂急道:“你说什么?那家伙要是有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韩承基看着他瞪得老大的眼睛,不以为然,说道:“七王爷已经救不了了。”
林茂更加恼怒,吼道:“我不管,多大代价也要救出那人!”
韩承基可不惯着傲慢的外甥,冷冰冰地说道:“林茂,七王爷就算活着,他也不知道《鹰王密录》的下落。”
“他说得没错。”两人都扭头看去,原来是曾经在七王府保护七王的王行路。自从那日不辞而别,林茂始终挂念此人,他坚定地相信王行路知道《鹰王密录》的下落,于是不间断派出多路人马前去搜寻,好,自投罗网。
林茂呼喝着兵丁,先将王行路控制起来,以防他再次逃跑。王行路冷笑道:“殿下,王某人这次回来就没打算离开,您不必这样大费周折。”
林茂怎么肯信,但他知道,自己跟前的虾兵蟹将是困不住“行路大侠”的,于是摆摆手,说道:“七王爷就在里面。”他指着王行路身后正在燃烧的四合院。
王行路说道:“火是我放的。”
林茂和韩承基都难以置信,曾经保护七王的人怎么会亲自烧死自己的主人?王行路说道:“你们也用不着处心积虑去寻找什么《鹰王密录》了,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并且……并且天启将很快被召唤出来。”
“天启?”林茂只知道那是本很厉害的书,里面记载了初代鹰王的神功,至于具体的内容,他一点儿也不清楚,就连老成的韩承基也是一知半解。看他们疑惑的表情,王行路笑道:“原来二位都不知道那本书的秘密,仅凭江湖传闻,就朝思暮想的,这些年可没有少折磨七王啊。”
韩承基稍显尴尬地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环境吧。”现场刺鼻的烟味早就让林茂不堪忍受,既然“行路大侠”知道更多,何不听他说说。王行路却拒绝道:“韩将军怕什么,就在这儿说呗。”
韩承基捂着口鼻,示意他这里的环境,王行路满不在乎,说道:“难为韩将军和二世子殿下了。”三人找了一间酒楼的包间,酒楼门口有林茂的卫兵把守。酒楼环境优雅,还有各种美食和美酒,王行路一声潇洒不羁,也不拒小节,随便吃喝起来。
韩承基问道:“你在七王府也待了不少日子,咱们可是没亏待你吧?本来就该让你下大狱的,可是……”
“可是你们还是想得到那本密录,再说,软禁在王府只比下大狱好一点点。”
韩承基笑道:“你最后不还是逃了么?你随时可以走,也算不是软禁。”
王行路喝了一口松仁酒,将口腔里的饭菜顺了下去,说道:“我来不是和二位说这些的,其实,王某也想在林王府谋份差事。”
想起过去王行路的各种不配合,林茂真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可就算冲着他一身的本事,他继续听下去。王行路说道:“二十年前,苏靖国伪装逃出皇宫,身边带着两位小鹰王,被王某人拦截下来。”
原来他手里有两个鹰王,这人真是守口如瓶。林茂不禁感觉眼前的“行路大侠”越来越不可捉摸。林茂迫不及待地问道:“另一位小鹰王呢?”
王行路笑道:“殿下可别打他的主意,我是不会说的。”
韩承基突然说道:“他现在也有二十三四了吧?”
王行路思考了一阵,说道:“嗯,可不是,我救回他来时,也就三四岁的样子。”
韩承基问道:“他也住在林城?”
王行路说道:“嗯,过去的事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韩承基和林茂每天只对付着困在七王府的那人,对眼皮底下的林城一无所知。韩承基感到莫大的羞辱,但是他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有谁和王行路有过交集,这正是他懊恼的地方。
王行路说道:“韩将军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只不过,现在林城出于风雨飘摇,目前的任务是对付南下的杨沐青,不是么?”
“还有东面的陆家。”林茂始终忘不了背后的敌人,却从不关心眼前的敌人。
王行路面带笑容,说道:“殿下居然相信了杨沐青的谣言。”其实并不是,而是他看见了陆维风和林莫的特殊关系,担心他会帮助林莫。韩承基也有同样的担心,说道:“陆格非去了君都,难保他的两个儿子造反。”
就像你们一样?王行路只微微一笑,说道:“陆家不会出兵的,你们不是让林夫人回去劝说了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林茂二人真的是很纳闷。王行路说道:“殿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林城的城防,纵使我们的人数较多,又有地利,不过杨沐青足智多谋,手下大部是骁勇的狼兵,我们的胜算很渺茫。”
韩承基是大将,但自己掌握的情报却不及王行路,自感惭愧的同时,还要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我还以为行路大侠只关心小鹰王呢?咱们北林的事情也尽在你的掌握啊。”
王行路说道:“掌握不敢,不过王某人生活在这里,怎忍心被外族摧残。”
三人就守卫林城上面达成了一致,林茂问道:“大侠打算怎么办?”
王行路说道:“王某人认为,大火不应该烧自家的东西。”
林茂和韩承基不自觉地朝窗外看去,空气中飘散着缕缕青烟,看来火势已经小了,韩承基说道:“你是说用火?可我听说在桦城,林丛那小子用投石机投掷过火瓶,收效甚微啊。”
王行路说道:“林丛殿下投掷火瓶那是万不得已,城中没有备好的大石,只好那火瓶将就了。咱们现在以逸待劳,何不充分准备呢?”
林茂点点头,说道:“大侠有理,我这就命人准备。”
王行路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林茂的第一感觉是《鹰王密录》,这本魂牵梦萦的书籍太吸引他了,可它的主人说道:“殿下,这是王某人守城的一些建议,望殿下采纳。”
林茂年纪轻轻,没打过几仗,他直接推给了韩承基,韩大将军看了直呼“大妙!我马上着人准备。”
王行路忽然变得严肃,说道:“此次一役,关系到北林国的存亡,二位大人一定不会马虎。”
林城开始了忙碌,迎接史上最惨烈的守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