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复又飞行约摸千里路,在一座山谷内停下。
说是山谷其实不过是几块低矮的石山围绕,圈出一片几百平米的地方,遮阴挡阳……还挡风。
与想象中冷清的样子有些不同,四周人来人往。围绕着山谷有数十人,或聊天、或交易,一时间喧闹无比,倒也称得上热闹。
见此雪夜微微皱眉,印象中这里可是隐秘得很、鲜有人知,怎么忽然就传开了?
三人方一现身,周围的声响一下子全部消失。就见人们同时望来。
“看穿着衣冠楚楚、绫罗绸缎,想来多半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少爷,只是身上气息厚重,想来修为不弱,点子扎手,要不要干这一笔?”
有的上下打量,想来是借此看看有没有油水。
“嘿,小妹妹长得可真俊啊,要不要陪老哥我耍一耍?保证比你身旁的小白脸强。”
有的则色眯眯的打量着周若兰,只是察觉到少女身上金丹境修为,大部分都老实下来。别看金丹似乎不值钱,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金丹。
“小弟弟,来陪姐姐我玩一玩怎么样?”
“嘿,李寡妇,说好了这几天陪我的,怎么反悔了?”
“老娘乐意还不成?就他我白贴都要,也不看看你刘麻子长得什么样子?”
这番话声音可不小,周围的人又皆是修士,当下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哄笑声响起,显然知道刘麻子什么样子。
不少长相妖艳的女子舔着嘴唇,盯着阿洛,就算被阿洛看到也丝毫不觉得害羞,反而越发的大胆起来。阿洛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很快红着脸目光闪躲,见此妖艳女子捂着嘴轻笑,似在逗弄亦似在嘲笑。
至于走在最前方的雪夜则是无人敢窥探。就算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凡只要想到两个后辈便是结丹,那做长辈的修为还能差到哪里去?
周围的视线夹杂着满满的恶意,像是要把小两口生吞活剥一样。便是雪夜也觉得烦恼无比。
阿洛一把挡在周若兰身前,只可惜未竟全功。便是释放了威压可也无济于事,最多便是由正大光明的看变为偷偷摸摸的看,一样让人腻歪。
心中不由起了“让周师姐带上面巾”的心思。
正当雪夜想着故技重施将一干人等全部震晕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身穿杂役服饰的少年,毕恭毕敬对众人行了一礼。
“诸位前辈好,在下乃是三阳观驻此的弟子——李枝,几位若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在下”,说着不着痕迹的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就见周围众人面带惊恐、纷纷低下头去。
一时间雪夜倒是好奇起来,毕竟周边有些许店铺模样的房子,俱是摆满了法器、丹药一类,但都没有挂上写着名字的牌匾或是横幅,唯独一家门上插着一面黄旗,上书“三阳”两个鲜红的大字。
“有没有适合炼器的地火?”
“自然是有的,诸位还请随我来”,李枝说完便领着三人走进插有“三阳”二字的铺子。
被压抑的声音一下子响起:“这几个人什么来路?竟会让李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别看李枝只是三阳观一个小小的徒弟,但三阳观何等庞然大物,金丹多如狗,元婴遍地走。听说元婴之上的修士也有不少,在这些人眼中已是极大的势力。
“就是就是,不过被三阳观盯上也不一定是好事,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嘞”一个头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三阳观自与道家不沾边,听说这三阳观的老祖陈晶,原本是南疆人士,前身乃是一个野修,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不过山野散修到处刨食,本就是拿命系在腰上的勾当。遇到宝物怎么办?见财起意怎么办?说来说去还不是得靠着手上功夫一较高低?
便是年岁大一点的野修,身上多背着几条人命,也不算什么。
要说这陈晶也是有大气运之人,自身天赋也不差。侥幸发现几座大的遗迹,获得一本功法《三阳开泰》,自此修为突飞猛进,成名之时便已然五阶元神。
之后更是闯出偌大名堂,不知多少山野散修遭了毒手,收获珍宝无数。
这般肆无忌惮当然引起公愤,不消说无数正道人士站了出来主持公道,开始围追堵截。当然,这般大义炳然之下到底有多少是为财的那就说不清了。
好在陈晶也非泛泛之辈,仗着在其他遗迹里发现的法宝,几经波折逃了出来,误上前往东漠的商船。
好在陈晶很快便沉下心来,知道南疆多半是回不去了,借着洗劫而来的财宝,在东漠招兵买马,建立三阳观,摇身一变成了“正道人士。”
经过数十年发展,三阳观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慕名前往,陈枝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表面上三阳观老祖陈晶是洗白了,但私下总流传着三阳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上到下一俱是“挂着宗门名字的散修。”
不消说,只看有“三阳”二字的店家,出售的东西总是贵个几成。而且周边店铺总是稀少的紧,恨不得包揽所有生意吃独食。
至于前来交易的人手里的高价药草、法器被强制性低价贩卖的事也是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都还算是好的,都还有命在。
有数道来历不明的传言,有许多被他们盯上的不少财物外露亦或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在进了店铺后再也没有出来,听说化为庭院里树下的肥料。
所以当下三人被迎进去也不知是福是祸,当下在外面看的也不真切。至于李枝那一眼更多是警告他们不要节外生枝。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有人呵斥出声,接着压低声音:“要我说你也少说两句,万一被盯上可就不划算了。”
刚刚说话的那人连忙捂住嘴巴,眼神惊恐的四下打量,额头上冷汗直流。
对于他们这些筑基、结丹境的修士来说,一个元婴境已是高不可攀的大山,而元婴?对于三阳观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好了好了,李寡妇你也别看了”,出声的正是刘麻子,刘麻子人如其名,脸上长着许多麻子,若是去掉麻子,没准也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
却不想李寡妇任是眉目含春,一步三回头,望着三阳店铺,依依不舍。
这一幕倒是气的刘麻子不轻,心道“就算难看点也没必要这样吧?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就这么好?”
当下又加重语气提醒几遍,李寡妇这才叹息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周围的人慢慢散开,做鸟兽散,方才的话若是三阳观听了去,在场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店铺内
大堂摆着四张太师椅,左右各两张,椅便放着一张小巧的茶几,李枝正端着茶水出来,依次放在上面。
雪夜坐在右侧最里面的凳子上,阿洛和周若兰宛如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立在身后。
雪夜对面坐着的一位华服中年男子,身材有些发福,肥头大耳大肚子。说话时总是喜欢微笑,这笑容咋一看亲切老实,细分之下却发现满是虚假,此人正是三阳观驻此的长老——李大胆,元神期修为。
“唉唉,位子多的是,二位也别站着,随便寻个位子坐下吧!”
中年男子边说边暗暗打量,眼神直直的盯着周若兰,不时满意的笑着点头,这笑容可是真的不能再真。
“我代两位先谢过,不过他俩如今正在练功的关键时期,一举一动皆不能轻举妄动,还是站着的好。”
李大胆嘴角笑容一滞,显然知道对方这是在胡说八道,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既然如此那两位贤侄还是站着的好,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李大胆,三阳观长老。”
“叶血,无名散修。”
李大胆目光微滞,这就完了?你倒是接着说啊?
“咳咳,幸会幸会,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本想借此地火为我徒儿打造一柄法宝,只是未曾想多年不见,此地地火居然有了主人。只是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价钱好说。”
听完李大胆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啜了一口茶水:“哦,阁下有所不知,数十年前三阳观弟子偶然间路过此地,恰巧对火属性比较敏感,几番搜寻便发现了藏在地下深处的地火。”
“就这样地火经三阳观稍加改造,变成这样如今模样,一来二去名义上变成了地火主人。至于阁下所求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好说好说。”
早在店铺里,李大胆瞧见那群散修模样便知道有外人前来,当下好奇一瞧,不瞧不打紧,当下便被惊为天人,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女子?
连忙命着小李子出去将三人接回来,之后只恨没准备传音玉牌,靠着符纸传音,待观主收到消息都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如今一听三人要暂时留下,自是喜出望外,拖得越久越有利,当下连连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