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鲁滨逊才划动着小艇,再次返回到河口的位置。
这次,他并没有把船上堆得满满的,与其说冒着前功尽弃翻船的危险,还不如稳妥点保证每次货物都能顺利上岸。
李天成把自己从山顶上看到的信息反馈给鲁滨逊,鲁滨逊听完后,屁股一下子瘫坐在沙地上,许久许久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仿佛胸口有块大石头堵住了,别说有多难受。
“要不是有你们在这里陪我,我简直无法活下去。”鲁滨逊跪在沙地上,拉着李天成和陈佩珊两人的小手,三个脑袋抵在一起,鲁滨逊这才小雨点小雨点地挤出泪来。
其实鲁滨逊这么想完全是因为有李天成他们两人现成在这里,在原本的小说世界中,不存在李天成也不存在陈佩珊,他一个人还是顽强地在这个孤岛上活了好几百页。这本小说到现在为止连一半都还没看到,所以他这么想纯粹是不了解自己的能力有多强大。
“那么我们就得做长远打算了。”鲁滨逊擦干自己眼角儿的泪水,然后挂上希望的眼神看向李天成,“这次你可别一下子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听到男主角鲁滨逊这么说,李天成莫名就觉得很尴尬。既然男主能意识到自己会从他视线中凭空消失,却不会继续追问为什么他能够从他眼前凭空消失,这种被书本原有剧情束缚住自己所思所想的局面,看了真让李天成为鲁滨逊感到心疼。
“你会从这里活着离开的,相信我。”李天成依旧说着这些乐观的话。
鲁滨逊听完,既然哈哈破涕为笑起来。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我相信你的吉言。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你的吉言具有神奇的预见性,总有种让人能窥探未来的刺激感。”
鲁滨逊从沙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然后去船上卸载货物。
“你们跟过来,我在船上找了一些衣服,有些是天成可以穿的,有些是女生可以穿的,你们都来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穿。”
有新衣服?李天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穿过新衣服了,反正他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一两年前买的。在家里,身子个儿长得不明显,就没有必要在衣服上花不必要的钱。不过据说,男孩子过了十三岁就要开始竹笋抽芽般往上冲,李天成看看自己,总怀疑这说法是不是造假。
这件不错,这件也不错。李天成接过一些白色的衬衣,虽然胸口前的花边有些花里胡哨,但是现在四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穿得奇奇怪怪也不会让人看见笑话。
鲁滨逊见两个孩子捡拾衣服十分开心,于是干脆把那一个衣箱从船上拖下来,让他们两个搬走,自个儿花时间去挑选挑选。而鲁滨逊他自己还得趁着天还没黑,把船上剩下的货物搬上岸来。
李天成提着衣箱前端,陈佩珊两手接住衣箱后端,他们沿着椰子树后的小山林往里走,走到有一片稍微茂盛的灌木丛地段时,两个人把衣箱放了下来,互相嗤嗤地看着笑着。
李天成想要新衣服,是因为他很少有新衣服穿;陈佩珊想要新衣服,是因为她从天成口中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够十天才能出去,十天之内没衣服换那可就太难受了。
“不许偷看。”陈佩珊刚一打开衣箱,就首先皇帝下命令般把狠话说在前面。
“谁偷看你,我是那种人嘛,谁偷看,谁是小狗。”李天成虽然口头上这么说,可是脖子脸上已经开始红了一大片,心跳也出卖了他,咚咚跳得贼厉害,于是他就想到了之前在大雅茅斯时,想要偷看别人女生的裙子,结果被对方踢得走路都走不了。
“哼。”陈佩珊低下头来,在衣箱里仔细翻找起来。
虽然这些衣服看起来都蛮漂亮的,但因为是十七世纪欧洲人穿的衣服,而且还是别人的衣服,所以穿法和合不合身,就很让人头疼。
陈佩珊首先拿了一套粉红色的裙子,但是又不能光穿裙子,还得穿里面的内衣,而十七世纪欧洲女性的内衣,简直让她难以理解,这怎么能穿得合体。
许久之后,陈佩珊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她光着赤脚,一条花边的裙底与膝盖并齐,膨胀的袖口像破裂的饱满石榴,整个人看起来优雅而又贤淑。
只不过陈佩珊老是环抱着自己的腰部,李天成叫她不要老是叉着腰,明明很好看的,却被她的额外动作给破坏了美姿。可是陈佩珊说,她不这样抱着腰,总担心自己里面宽松的内衣会从头到脚掉下来。
听得李天成差点笑得鼻血都流出来了。
李天成自己换上一条白色的男士内衣,在这炎热的气候环境里,仅仅这样穿着就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系住自己白色裤子上的筋绳,一切换装就大功告成。
陈佩珊又选了一条灰褐色的女式长裤和一件淡红色长袖,她再次走进灌木丛中去换衣服。
这时,李天成已经无事可做,陈佩珊和他的距离其实就只可隔了两步宽的草丛,要是他稍稍波动一下树叶,或许就能从中间看到什么。
想到这儿,李天成又开始在心里训诫自己,你怎么是个这样子的人?陈佩珊可是你到现在为止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好朋友下此毒手?李天成,你是个正直的人,你是个做人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像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是你应该尝试的,你连想都不应该去想。
“李天成,我讨厌你!”
嘣......
一个硕大的椰子壳砸在李天成的正脑门上,要不是是个喝干晒枯了的椰子,这一下几乎可以要了李天成的小命儿。
什么鬼?李天成在心里七上八下,自己不是明明没有......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时,就想起,自己刚刚自我训诫地太过认真,以至于他从灌木丛上伸出去自己的小脑袋,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天公不作美,此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漫天的繁星如烟花般在空中绽放,树荫底下已经是漆黑一片,李天成甚至都没看见陈佩珊的人影,就已经被对方的椰子炮弹砸晕在地上了。
鲁滨逊好不容易搬完船上的物品,然后为了以防野兽袭击,他赶紧在沙地上升起一堆篝火。于是他把自己下午在厨房找到的一个铁锅用木棍架在火堆上,把一些牛肉罐头,沙丁鱼罐头,倒进锅里热了一热,然后再重新装回每个罐头里。
坐在火堆旁,鲁滨逊吃着热乎乎的牛肉,看着李天成额头上肿起山丘一般的一个脓包,他担忧地问道。
“你头怎么了,是不是这附近有野兽。”
“野兽倒是没有,那个什么兽倒是有一个。哼。”陈佩珊本来想说禽兽,可是词到嘴边,又觉得杀伤力太大了,终究没有吐出口。
李天成脖子红尬笑满脸歉意。
“没事儿,没有野兽,刚刚不小心绊倒磕在石头上了。”
“你要小心,我们在这荒岛上,没有任何药品和治疗的东西,小小的一个感染可能都会致命,不可小视。”
“知道了。”李天成赔着假笑,看着鲁滨逊,又看向陈佩珊。
而陈佩珊注意到李天成望向自己这边,立马偏过眼神,不屑地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
“罗宾。”陈佩珊突然询问鲁滨逊,“你明天还要去船上搬东西吗?”
“去,当然去,只要是天气晴好,我感觉自己把整艘船卸成木板搬上岸来都有必要。”
“那你明天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女生用的针线,我想把自己的衣服裁剪一下。”
“没问题,只要船上有,我一定给你找出来。”
“那个,陈佩珊,要不你帮我也缝一下吧。”
陈佩珊斜着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不给点颜色给他瞧瞧,他到时候就会胆大到无法无天。
“自己衣服自己缝。”
“我错了......”李天成小声道着歉,可是这声音太微弱,陈佩珊完全可以忽略当作没听见。
当天晚上,篝火燃了一夜,李天成一个人独自睡在沙地篝火旁,陈佩珊睡在之前她和天成待得那棵树上,鲁滨逊则在旁边一棵树上打起雷响一般的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