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穆收了令箭,俞百川也没有收回他的刀,而是继续让他用着,对林天穆还是很信任的。
说完正事儿,林天穆看了看大帐四周的人影,确认帐外没有闲杂人等,才小声问道:“将军不知道听说过屠龙要术没有?”
一提起屠龙要术四个字,俞百川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表情明显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同样用小声,俞百川问道:“你是从哪听说的这东西?”
“实不相瞒,哈苏斯人此行交易的物件中,就有这屠龙要术,但我们堵住哈苏斯人的时候,他们小王子亲手把书给烧了,只剩下了这些。”
从囊中取出些许残片,林天穆无奈地耸了耸肩。
“烧了好,烧了好……”俞百川感叹着,却不肯从林天穆的手中拿过这些残片观看,“这些残片你也烧去了吧,留着对你不利。”
“这到底是什么来头?和屠龙刀法有什么关系吗?”林天穆追问道。
俞百川十分警惕,走到大帐外头,将值守的亲卫打发走,又把帷幕给拉下,才踱步回到林天穆的面前,示意林天穆坐下。
“屠龙要术,与屠龙刀法自然有关系,都出自定王林宇兴之手。我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秘辛说,刀法主战,要术主谋,大将军林宇兴助太祖得天下之后,将毕生所学记述成为这要术,离京赴朔州之际,将要术献给太祖,相传可保大兴天下万世不衰,可记述所用文字见所未见,相传我大兴历代先皇网罗天下人才,就为了解读这要术,直到当今圣上才下令停止解读。”
俞百川小声给林天穆解释道,“我家流传的说法是,这要术共有五卷,你在他们那儿见了多少?”
“只此一卷,还被烧成了这个样子。”林天穆说道。
“屠龙要术的事儿,除了和我家一样,祖上一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那些功臣家代代流传至今之外,恐怕也只有皇上和将要即位的太子知晓,那些解读要术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杀了,此人既然能拿出一卷要术出来,这其中的思绪……”
“范围就缩得很小了。”林天穆沉吟道,“皇上和太子应当不会做出此等卖国之事,问题恐怕出在那些功臣家族里。”
“此事重大,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出去,这要术是皇家机密,这些残片你也赶紧烧了,最好连灰都别留下。”俞百川阴着脸说道,“小穆,我膝下无儿无女,你父王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自然对你十分信任,刀法已是我家代代相传,既然已经传给了你,我便将你视如己出,这些话都是我家族的秘传,还望你不要泄露出去。”
“将军客气了,我早已将你当作师父,自然不会泄露半分。”
“那就行,其他的事情就依你所言,黄金拿出五十两犒劳今儿个出去的弟兄们,剩下的如数充公当作军饷,今日你当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摆酒给你践行。”
明明就是个小场面,俞百川却当作正儿八经出征一般,还要给林天穆设宴,弄得他是哭笑不得,但俞百川对他的信任却着实让他感动了一番,前世作为特工,经常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谁都别信任,在特殊情况下,甚至连自己对接的上级都不能信任。
啊,还是古时候的人民风淳朴,林天穆抬头仰望星空,眼角不禁流下了一滴泪水。
自己这副身子摔下了马,思维和这个时候的人都变得这么不一样了,还有人愿意信任自己,这感觉真好,呜呜呜。
喝过三杯浊酒,林天穆带着吴忠易,还有俞百川点给他的二百亲卫,骑着高头大马,便朝着金水城进发。送行的时候,吴仙玉一脸担忧地瞅着吴忠易和林天穆两个人,昨夜听说今日要开赴金水城剿匪,她连夜缝了两个护身符出来给了二人,吴中大反倒没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吴忠易的肩膀,又求林天穆照顾好他儿子。
“大家走慢些,剿匪都剿了小半年了,也不差这些时日,今晚之前能赶到金水城就行。”
金水城龙王洞匪患闹腾了很长时间了,七营去金水城也有小半年,听说这段时间把匪徒堵在龙王洞正面,金水城的老百姓倒是没再受匪患侵扰,可来往途经金水城去往军镇和朔州城的商队就遭了殃,财力还行的商队主动送上一份过路钱,匪徒也知道细水长流,不再为难人家,还恭恭敬敬地送出金水城的地界;若是反抗的,货品财务全给你带回洞里头去,匪徒生气了,连衣服都给你扒光了,就给丢在荒郊野岭不管人的死活。
林天穆不甚了解龙王洞的地形,如果真像军报上说的那么复杂,迟迟攻不下来倒是情有可原。这些朔州军中上过战场的,大部分都还是和哈苏斯人打过仗的,两方对垒,从未在朔山山区打过伏击,要么是朔州军出关,在哈苏斯大草原上骑兵对冲,要么是引哈苏斯人入关,在朔州马场上骑兵对冲,应对复杂地形的战斗经验严重不足,再加上朔州已八年无战事,营里大部分的兵士还都是只经过操练,没真刀真枪干过的主。
稍微有些庆幸,俞百川的亲卫可是经过新式训练的,复杂地形作战训练也涉猎不少,真打起来经验会比普通大营中的大头兵来得得心应手一些,林天穆用起来,也好指挥。
一行二百零二人穿过刚搞完开市节的军镇,看过了收拾着开市节留下来大量垃圾的人们,又经过朔州城,开市之后的街市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在朔州城定王府吃过午饭,林天穆难得做东,好好招待了一下亲卫之后,下午才继续启程,度过朔河,又行了数十里,赶在晚饭前,到了金水城龙王洞附近,朔州军第七营驻扎的地方。
到了朔州城,定王府上下才知晓林天穆此番是要“出征”,府上老娘自然又是哭哭啼啼的,林通光也只能摇头叹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家里已经出了个武官,林通光一心想让林天穆从文,本以为林天穆进朔州大营只是一时兴起加上避避风头,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舞刀弄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