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影守在朱星的身边,他依然躺在那张寒酸的床上没有醒来。因为他还没有悟到六虚的存在。
“师父,您说师弟何时才能醒来?”师兄看了看朱星的脸,又转向师父问道。
“何时?”
师兄赶紧低下头认错,“师父。徒儿错了,被师弟的习惯带歪了。”
“这六虚变化不定,又互为变数,经由六位变化为上下八方,八方中又含无数变化。从离境开始,坎,坤,震,巽,乾,兑,艮,回到离,配合上术数,共有百万种组合。朱星既然可以来到这镜中世界,必然有大机缘。况且,他还有那件法器……只要在这变数中逐渐积攒能量,就算是小小的可能,也可以成就定数。”师父理着胡须,目光中似乎有些期待。
“徒儿不懂,那法器明明已经坏了,为何可以复生?”师姐继续问到。
师父指了指朱星的眉心,“这法器名为混沌中帝,占据八方的中心,虽然无窍,却是游历于六虚的存在。朱星有名字,这就是他的机缘。可以帮混沌聚集因果,同时也是一种约束。如果借助混沌的能力帮他悟到六虚,那么将来朱星可以去的世界将无可限量。”师父收回手指,目光又回到了墙上那幅画中。
“师弟加油,我们会陪着你的。”
啾啾啾啾~懒虫起床,
啾啾啾啾~懒虫起床,
啾啾啾啾~懒虫起床,
“今天是4月13日,星期二。”
“朱星!快点起来,我一会儿上班了没人叫你,你又睡过去就迟到了哈,我可不管你。”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开始了。
“哦,这就起来了……恩,已经回到循环的第一次了,妈!你等我一下。”说罢朱星翻身下床,冲出房间,却看不见妈妈的身影。
“果然如此,不管经过多少次重复,我始终没看到过叫我起床的妈妈长什么样子,晚上也是,有这么多的可能性让我错过和父母的相见。这一切都是谁的安排?”
自从朱星逐渐的发现了反复经历同一天,他从最初的惊恐,混乱,崩溃,到开始计数,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循环发生的规律。
“我是真的蠢,几千次的重复,我竟然没有一次跑出来看看。听到的声音也不见得是真的,那是不是说看见的也不见得是真的呢?”
朱星带着疑问离开了家,他没有再看到早餐和桌上的钱,又或者是挂在门口的全家福。这次由于撞破了妈妈不在的骗局,连每日的早餐都不给准备了,心想幻觉这种东西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一路上,朱星看着熟悉的景象,他甚至可以数清楚几时几刻发生什么,在这几千次的重复中,相同的事发生过几百次,看似无序的事件中,总会有一些微小的相似。这是不是说明构成事件的小元素是相同的,只是他们组合的方式不同,从而影响的因果不同呢。
数学,数学,朱星已经滚瓜烂熟,老师还在讲,他就已经把作业做完了。因为作业是多种可能的一个诱发因素。由于这次是循环的第一次组合,所以同学会来借作业。
“朱星,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好,来了!这句话没有错!把作业推给她,接下来她会说你最好了,么么哒。
“你是不是想说,你最好了,么么哒。”朱星抢先说道。
那女生一愣,然后甩手打了朱星一下,“哎呀,讨厌。”
“老朱,你这样惯着她,早晚赖上你,万一以后成绩差了嫁不出去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同桌本想调侃朱星,却发现朱星站了起来。
“我要去和班花告白,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朱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同桌吓了一跳。
“呃,……朱星,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发神经了?是不是恋爱养成游戏玩多了。”
朱星认真的看着他的同桌,“我怕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哈?为什么?”同桌一边问一边给朱星让路。
“因为我要出个远门,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朱星认真的态度可把同桌吓坏了,他一把拉住朱星。
“你不能这么做。”
朱星背对着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因为……”同桌想说什么,却慢慢松开了朱星。
“已经够了,我们都累了。”朱星看向同桌的时候,眼眶早已湿润,“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
同桌前一秒还在,可后一秒却消失了,他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
接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一个的开始消失,从借作业的女生开始,眨一次眼边消失几个,直到只剩下班花。
“我喜欢你。”班花先开了口。
朱星抹去了眼角的泪,“我也是,希望在哪里还能看到你。只要不是在这该死的镜中世界里。”
朱星的面前已经没有了他喜欢的女生,甚至连那句喜欢你,也变得模糊不清了。朱星的面前只有黑暗。
“原来我从来没有回到过地球,这里依然是镜中世界,我只是躺着而已。这些幻象,不……是幻境,无数的幻境组合出了无数种,不……有限的组合。师父是为了让我游历于这些组合,来脱离时间和空间的约束吧,当然……应该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包罗万象的壁画,师父房子里的那幅壁画,原来是包罗万象的投影。难怪我看不出那幅画的内容,因为眼睛只能看到三维投影,无法理解更高维度的存在。听觉只能听到有限的赫兹,无法理解未知的声音,语言具有能量,说出来的语言就会有想表达的意思,那么便没有了其他意义。师父,我明白了!大道!看到,听到和表达出来的便不是永恒的道!无法永恒,在镜中世界便只有此刻!”
朱星猛的睁开眼睛,他的眼中闪烁着光华!在师兄弟眼中是那样的夺目,随后他恢复了清明。
“师弟!”师姐一把抱住了刚刚醒来的朱星,她实在太激动了。
“师父!谢谢您。”朱星刚刚醒来,还不能随意控制身体,只能慢慢的起身给师父行礼。
“干的不错,朱星。你是否已经可以看懂这墙上的画了?”师父依然喜怒不行于色。
朱星缓缓走到画前,“这画是包罗万象的入口,我醒来之前已经用这画造访过几个空间了。”
师父一听,这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你都造访过哪里了?”
朱星恭敬的说到:“群星闪耀的山峰,白雪皑皑的仙山,昏暗无光的幽冥,还有一些乱象横生的人生。”
师父再次微笑的点点头,“那你可领悟了你的使命?”
朱星摇摇头,“徒儿不知。”
师父摸了摸朱星的额头,“有了这般本事,不可骄傲,你要走的路还很长。现在你可以自由的穿梭于现实和镜中世界,可有想去的地方?”
朱星点点头,“我生在地球,那里有我的家人和朋友,虽然人生不过百岁,可是没有时间的约束,人生也会变得无趣。”
师父一伸手,示意朱星把手张开。
“这杵和雷法便是你的能耐,行走于六虚和幽冥时定要小心行事,切记,你的造化只有1万年,不要肆意妄为。”
“谨记师父教诲。”
“去吧。”
朱星再次作揖行礼,虽然镜中世界和其他世界的人对礼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但只要做了,便可以传达其中含义,无需苦恼对方不懂你在做什么。朱星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不用名字也能识相彼此了,虽然他还不能尽述当中的原理,但他从此再也不会忘记师父,师兄,师姐,即使他们万般变化,他们还是他们,这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朱星领了师父的恩赐,又看向师兄师姐,“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师兄本打算寒暄,却听到师父轻咳一声,看来后会有期这种时间概念又犯了忌讳。
于是师兄比划嘘的手势,“回见。”
师姐也抱了朱星一下,“保重”
朱星点头,“恩”
就这样,朱星只一念,便回到了地球,那个属于他的家,他的人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