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伤,我躺了十日才醒来,玉初说总比一睡不醒要好,我苦笑一声。的确,都还活着。
“怎么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玉初撞了撞我手。
“为什么不去护国寺?”我已知道,眼下是在将军府。就像逐辰说的,我能在将军府见到安然无恙的玉初。
“逐辰说护国寺此番出头,皇兄可能会对护国寺生戒心,暂时不安全。将军府往来人少,不容易被发现。”玉初嗯了下觉得有必要加一句,“似乎他瞒着那个闻蓁。”
我默然不予评价,倒惹得玉初八卦之魂燃烧,“你怎么会认识那黑石头?”
我看他一眼,好歹人家收留了我们,寄人篱下还这么称呼,真是……贴切地深得我心。
我落脚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顺口说:“他借了我把伞,我要还给他。伞呢?”
我亲描淡写一句,为的是不长话解释云端这只血灵的事,谁知他一副受惊吓的样子。“你们竟到了这种地步?”
我咳了一咳。明白过来,人间有出戏,概括起来是一把伞送来还去引起一段纠葛恋情的故事。以至于人们赋予了另一种含义,送的不是伞,是颗求爱的心,也不是还伞,是借此表达对上了眼。玉初再联系我珍视这把伞的种种,怕是脑补了一出大戏。
“难怪逐辰看伞的眼神也不正常。”玉初眼里满满的戏。见我起身,忙拉住我,“你着什么急,他等会儿就过来。他每天都要来瞧上你几眼的。”
“那我瞧回去。”说是这样说,我并知道要瞧他什么。
结果是云端摊着手在太阳底下转着圈,他在一旁,露出难得的笑容。
“今秧姐姐!”云端看见我,风一阵似的跑来,为了我的腰不折,我侧身避开。不在意我的拒绝,云端又上手来抱,“今秧姐姐你这下巴都快睡没了!”她很想捏我的脸给我证实一下,被我眼神一瞥才缩回手。
我笑看着云端,这总算是件好事,如今她不再需要躲在护魂伞下,可以在阳光下,畅快地吃吃喝喝。
“没你这丫头享福,我为半颗魔丹忙活这一场,便宜都你捡去了。”
事已明了,皇陵事件之后,逐辰用魔丹给云端修固灵体,足足花了这九日,魔丹终于在云端体内被吸收消化。
云端一听,搅着衣袖,眨了眨大眼睛:“逐辰哥哥说你原本就是帮我拿的,我不知道……”
一开始我的确是为云端拿,如果我没受伤,我也会给她。但早知道逐辰待她如此不薄,那凭什么我用命换来的魔丹他作人情去送。虽然这半颗,没逐辰开口,闻蓁也不会给,可是……心里仍堵的慌。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酸涩感,会在你觉得没谁在乎的时候从心底蔓延到整个身体。
“逗你呢,你逐辰哥哥不为你还我人情,我和玉初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我也才想起来,皇陵他进伏魔阵时说的“两清”,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倒宁愿逐辰将军把另半颗给我,我就不用在将军府占地方了。”我齿间窜出冷气,满是对他的讥诮。
“另半颗魔丹必须呈给皇上,否则这事不能结束。今秧姑娘的伤再多休息些时日就会见好。”
我冷笑。也对,另半颗他得拿去让闻蓁交差,我的伤当然只配自然而然地好。松了牙帮,我转过身,“那就有劳逐辰将军好饭好肉招呼了。”
入夜时分,下起了雪。盛都的第一场雪,大的很快就积了起来。坐在四面通风的亭子里,我无意赏雪,只想喝酒,冰凉的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魔族给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仰头大口喝时扯的好疼,呼呼寒风钻进,真是透彻心扉呀。
“不就没还你伞吗,也值得你这样没出息!虽然不知道你看上黑石头哪里,但既动了心,不死缠烂打一番,倒躲起来买醉!”玉初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背起我,声音顿时不稳,“这是背得动,走不动呀!”
他吃力地挪,想象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笑了起来。我很想问他,那日从皇陵下来,是谁抱得我,一步一步走的很是稳当。
“我没看上他。”我反驳,见玉初摇头全当我酒醉胡话,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杀了他。”
玉初停了脚步。
倚楼是因逐辰死的。我的意思是,不是他的“顺手而为”引我迁怒,而是的的确确因他而死。狼蛛偷袭,倚楼是替逐辰挡的。而倚楼救他,却是因为他在救我,是他拦下枫鹫要处决我的斩灵索。可是……为什么?
来盛都找他,我存的疑问是,“你是为了凌云端救我?”。醒来之后,我满心要问的,却是一句“就为了凌云端”!从灵界手里救我,是留我为凌云端解开佛印,皇陵救我,是因为我在帮凌云端拿魔丹。你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牵累了倚楼因你而死,究其原因就是为了一个凌云端!
但我都没问。因为我不信他的答案。
在将军府又过了几日,玉初说我老是闷着不利于养伤,硬要带我们出去散散心。我估摸着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个逃犯。玉初摇头,说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被发现了当即跑就是了。我觉得他这心态值得学习。
坐到了醉香楼,就我和云端初来盛都去的那家。菜上了,玉初开吃前都要喝汤,这会儿对招呼我们的姑娘说:“能给瓢吗?”姑娘羞答答不说话,玉初以为没说清重复了遍,姑娘抬手就给了一巴掌。
玉初捂着脸,我心情好了许多,替他礼貌说道:“劳烦汤勺。”
看玉初喝汤,我心里忍不住想,照他这讲究吃法,以后谁养得起呀!
玉初看我一眼,“你这是在看拖油瓶的眼神?”见我不否认,放了筷子,准备正经与我说说,“拖油瓶呢是人家带着小孩不好二嫁,你头遭还不知何时呢!”说的我无言以对,“而且一会儿结账的是我,还要还你们上次赊的,怎么也不是我拖你吧?”
我扯出一笑,“你错了,我是在看大爷!”我打定主意,此后银子花光,卖身契也是他签。
“今秧姐姐是有拖油瓶的,小师父喊你娘亲呢!”吃的很欢的云端抬起头说,然后叹口气,“好想小师父啊,今秧姐姐,我们是不是吃完就走?”
我望着她:“怎么,你要跟我们一起?”
云端很生气我有此一问,“当然一块儿啊!”
哪里就当然了?云端嫌弃将军府我知道,将军府不像玉初的王府,简直可以用清贫来形容,她自然觉得无趣。可想同我一道我就不懂了,按她趋利避害的本性,跟着我和玉初不怕一路太不太平?至于她说的什么与我处出了感情,不舍得云云,说实话我是不大信的。
见打动不了我,她只好老实承认:“我也没其他地方去了,虽说你老是凶巴巴的,但起码你会跟我说话。逐辰哥哥,怎么说呢,我确定会被他闷死的。还有那个闻蓁,单想想我就害怕,我可不要再看见她。”见我还是缺乏同情,开始上手,“何况逐辰哥哥也不是真对我好,他只是受人所托,也不是真的关心我。我觉得,除了那个闻蓁,他谁也没看在眼里。”
“是吗?”我不置可否。
就像我想的,逐辰人狠话不多,一说我就得好生思量。
依他对云端所言,他是受护国寺一位高僧所托,帮云端转世投胎。高僧用白琉棺保护血灵在阳间不被灼伤,并且附有一道连住持也不能轻易解开的金色佛印,防止血灵窜出伤人。临终时托付逐辰,而他遍访佛门也未能找到净化血灵之人,后来听说了小和尚,才到了绿洲城。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云端只是有些失望不如她想的波折生动,但接受得毫无疑虑。但我还是好奇,那位高僧是有怎样生平奇遇,要帮一只千年血灵转世。就当是高僧有好生之德,逐辰重信守诺,最终这只血灵成了我面前吃喝人界荤素无碍的小鬼。但我就是无法照单全收。
有句话可能不厚道,可我真觉得,逐辰和闻蓁实在是一路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们对异于人界的一切都是除之后快,宁杀无赦。海市蜃楼的蚁妖和万魂,皇陵阵法里的魔族,他凛然冷漠,无情可考。可是他对云端?他看着云端在阳光下转圈露出的笑还在我眼前晃——可能我认定了他是块石头,他若不对人冷心冷肠,我就很想追根究底。
“走吧,把剩下的打包,或者再要几个菜,大冬天不易坏,明天还能吃。”吃饱喝足,该回去了。
将军府还得住。等我伤自然好了,才算两清。
云端作出生无可恋之样,跟要回去坐监似的。果然吃完那些菜,她的精神气又像被抽空一样,整日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生动演绎嗡嗡嗡的苍蝇。
“又不再需要护魂伞,你想出门透气就自己去。”我一副气定神闲。
“玉初哥哥不能出去,你也不陪我,”我以为她要说一个人出去没劲,结果她托腮,“我身上又没有银子,有什么好玩的。”
原来这是道现实问题,我后悔开了口。
“云端,这个你拿去。”玉初拿出腰佩,我正琢磨要不要阻止他,却听玉初说,“你带着这个去王府问我侧妃们要些银票,就说烧给我当纸钱。顺便帮我跟她们说声,她们可以随便改嫁,东西想拿多少拿多少,剩余的就分给盛都里生活艰难之人。”
云端一下子觉得身兼重任,就要打退堂鼓,“会不会有危险什么的?万一翻墙被发现了……”她担心有人追她。
“翻墙?”玉初有点惊讶,转而拍云端肩膀,“不用,你从正门进去。我皇兄说的我是英勇牺牲,在给我大办丧仪,去的人应该挺多的。”意思是看哥哥人缘好吧。
见云端还在挣扎,只好我来打最后一针:“你现在不去,丧仪办完了,王府就要充公,到时就跟这将军府一样剩四面砖,以后没吃的你别来找我。”
这一票还真得捞,我们几个走的都是坐吃山空不劳而获的线路,未来生计实在堪忧。尤其是云端,自打她能够进食,嘴巴是越吃越刁,别说吃苦头,少吃一点都不行。
云端终于意识到这趟的重要性,整装出门。见她往敞袖口里塞了个麻袋,我顿时觉得这姑娘很有头脑,孺子可教。王府肯定没有那么多现成银票,得用麻袋装回些值价的珠宝。
云端傍晚时回来,不停抱怨玉初的侧妃姐姐们让她捎了好多旧物,害她走动起来都不方便,我同情地帮她卸下麻袋,这看上去就挺重的。
等我把东西拿回房出来,玉初跟直嚷嚷的云端比划,让她小声点说。“你打哪听来的?”玉初问。
“盛都大街上都在说啊,大将军和天师皇陵上立了大功,二人郎才女貌,皇上亲自赐婚。逐辰哥哥半个月后就要娶那个闻蓁了。”
玉初看见我,放弃跟云端摆手,挠起了头。
“很好啊,平常时日还喝不到将军府一杯酒,这下能讨杯喜酒再离开。见过办丧事,正想见识一下人间喜宴是何排场!”
我把喜丧并列,按人间习俗就是在找晦气。可不,未婚新娘子就找上门来了。
起因是云端给自己找乐子——斗鸡。这还是她有次出门买给我的礼物,一只活的鸡。说是要炖了给我补身体。作了几天心理建设,终于她举着把菜刀,把公鸡追的狂飞,然后公鸡升级成战斗鸡,把她吓得逃窜。云端绕着我跑了好几圈,见我没有援手之意,哭嚎着往院子外跑了,我顿时觉得世界清净许多。
起初还能听见她喊着“不要追我我不炖你了!”“我再买只母鸡陪你好不好!”,后来连这种声音也没了。我翻了几页书,觉得实在太过安静,难道云端真的带着公鸡出去配对了?
“他今日不在府中?”我问正从房间缝看公鸡还在不在的玉初。
“好像有出战事宜,他进宫商讨军情去了。”
“那我去前院看看。”
逐辰收留了我们,可也直言让我们只在后院活动。想来他虽是个硬石头,总还有来往的人,不想被发现我们与他有瓜葛,这无可厚非。可这次是云端惹祸,不能怪到我头上。
还没到前院,我就感觉来者不善。不过既然人来,就把欠我的还了。
我出手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我已经把云端扒拉了过来。云端一张小脸被扼得通红,气喘不匀,好在还能喘。
“你们还敢留在盛都?”闻蓁明显滔天意外。
“大概是没见你最后一面舍不得吧。”我不知道逐辰是怎么跟她说的,但她这副受骗上当急怒攻心的样子,我看着很是受用。
“你一直住在将军府!”
我才知道她是使鞭子的。这辈子我最讨厌索啊鞭子之类的,若再吃亏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我将她的鞭子踩在脚下,她拔不动,气得身子发抖!
“你曾跟我说过你身世,我也跟你聊聊。我打小过的也不好,骗我骂我打我的多了去了,我还不像你有功夫傍身,我只被允许识字学规矩。但后来我发现,多读书也不错,长脑子,挨打挨的多了,总能打一回别人。”我松脚,送了她一个趔趄。
这些时日我不仅仅是在养伤,更是日日潜心,配合从前在灵界偷学的心法,借助安魂笛法力,恢复灵力,差不多能到逃出灵界挨枫鹫三鞭斩灵索前的水平——涉足人界时,以为没有灵力也没什么,经过上次,才知如果自己窝囊了,保自己都难,护他人更是侈谈。
闻蓁将鞭子一丢,知道比法术修为,她及不上我。就算闻家人用了禁忌之法渡她修为,让她小小年纪能在一干驱魔人中脱颖而出,但奈何人的寿数有限,怎么也赶不上我虽成了屁但也有声响的七百年。
“要不是吃了我的魔丹,你会有现在功力!今天我非要你死不可!”她以为半颗魔丹进了我的肚子,气得双眼发红。
她火速双手结印,一个简易却威力不小的阵法旋即出来。她天赋确实奇高,总能以万变让你措手不及。
阵法的威力压迫进我的五脏六腑,我咬紧牙关才没将血吐出,抬头却笑出了声:“看来即使不为你的半颗魔丹,我今日都要谢谢你。”
前有枫鹫,后有闻蓁,我灵力几次三番濒入绝境,这次竟然触发我体内封印去对抗闻蓁阵法。两相冲突,这道困了我七百年、让我怎么修炼都不顺畅的封印就这么解开了。
“你是魔障?”闻蓁瞪圆了眼睛,呼吸急促。她也知道害怕……
“我说过别当我是灵界,没骗你,他们不能杀人,我可以。”如今我魔血封印解开,体内灵力源源不断,驱动安魂笛,轻松便破了阵法。
我扼着闻蓁脖子,就像她先前掐着云端一样。“你闻家先人曾为了除魔到过灵界,留下闻家驱魔阵法,不巧我打发时间全都看过。所以,不要想着用前人遗物来对付我。”若再加一点劲,她这朵娇艳的花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突然松了手,换她弯腰咳嗽,咳出了眼泪。
“闻蓁,下次你若不能确定杀得了我,就一定要保证我杀不了你。”我转身提醒还处于震惊之中直吞口水的云端,“去收拾东西。打了新娘子,喜酒我们就不喝了。”
云端起身,呆呆地就要去抱鸡。我只好说:“鸡就算了,送给你逐辰哥哥好不好?”
我抬头,瞧了几眼门前挂着的许多大红灯笼。想着喜宴也不过如此。
玉初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是个极其随遇而安的人,对离开没有意见,只是觉得我该当面跟逐辰说声。我想了想,还是免了,亲疏有别,他要为闻蓁对我动手,我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出了盛都直奔护国寺,吃了一顿凑合的斋饭之后,我留下听大师说佛法,让云端和玉初回房去睡。
“今秧施主是要趁夜下山?”
“大师直言,今秧就不迂绕。我知护国寺还未完全太平,留小王爷在此会带来诸多不便。但我没有他法,玉初换血之后容易招惹魔气,唯有盛都魔族暂不会再来,对他相对安全。至于云端,不管血灵如何成就,如今也只如初生婴孩一张白纸,还请大师助她结善缘结善果,兴许将来她能有个好出路。”
“阿弥陀佛,老衲自当尽心完成施主所托。愿我佛慈悲,保佑施主能够安然无恙,与他二人早日相见!”
我背过身,挥手,不是言再见,而是说不必——我们仨一路,一个灵界逃犯,一个假死王爷,一只血灵,还是分开点好点。
当然我运气最衰,谁也掩盖不了我的光芒。魔血封印解开,被灵界找上是迟早的事,只是来的偏是我最不喜欢的。
“孽障,你真的解了魔血封印!”
我抬手打住,掏掏耳朵,“我知道司礼大人最喜欢讲道理,我从小听的就辛苦。这次就免了,直接动手如何?”
灵界司礼大人,堪比人界最迂腐的教书先生,还越老越拧巴,现在他都四千岁了,可想有多能说。
我环顾了下诸多精灵,都是曾经看我跪抄着训诫拍手叫好的“昔日同窗”。这就是司礼,做什么都要师出有名,要不落口舌。他是对的,也要别人知道他永远是对的,所以最是讲究排场。明明他一个足矣,但除了明萝元玫,还带了不少精灵来,整个场面相当壮观。
司礼果然受不得刺激。其实他是炮仗一样的性格一点就着,但从前当着枫鹫的面,他总要忍着先让我跪听一翻训示,我跟不上他训诫进度,或者全无反馈,他才会给我几巴掌。眼下他不用压抑了,不论我态度如何,讽不讽他,他都会打死我,而我没有半分胜算。
“明萝请命——”
司礼根本不理,气势汹汹挥动拂尘,朝我出手。四千年灵力修为,招招狠手。“要不是你那混账父亲,害我只剩三成功力,我早送你跟你父母团聚!”
我心下打定主意,拼着不要这灵体,跟他硬碰硬,就算我先死,他也不会毫发无伤。
“想魔灵破体而出?好,我就让你这个孽障形神俱灭!”司礼飘至半空。
我心生警觉,可根本无济于事。他竟然在用司铃召唤凶狼!
灵族的至绝法术狼杀,封印之狼一出,噬血方归,形神俱灭。灵书记载,七百年前灵魔大战,灵界就是以此术绝地反杀,屠魔族四万。
凶狼破空而来,尖利獠牙,精光眼睛,我好像看到自己鲜血在眼前漫开。
心剧烈跳动之下,却听到凶狼嘶嚎,那头凶狼竟然调了头,朝司礼手中司铃撞去。司礼脸色瞬间惨白,这是……狼杀反噬。但突然一声呜咽,狼被重新封印,回到灵器中。
司铃落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手中。她背对着我,“司礼大人,先将她带回去,等我换身衣服再问原委。”
这样装扮,这般修为,不难猜到是谁。她能在弹指之间破了狼杀,同时封了我体内似要喷涌而出的魔灵。
“是,女君!”司礼拱手之后,斜睨了我一眼。
她当了七百年灵界女君,就闭关了七百年,难道……刚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