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步行街的存在,导致通行的车辆要面对绕行、限行和单行道,所以产生了凤城特色现象----咫尺天涯,算是夸张说法,意指明明目的地就在车子的三五米之外,却得绕上七八里地才能驶入其所在街道。
咫尺天涯最密集的中心点是一个十字路口,由于需要穿越道路的人流量过于庞大,这里除了设置红绿灯外,路口中心还设立了交通指挥台,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都有交警执勤指挥交通。
这会儿一位身高腿长的年轻女警正站在台上,她有着一双眼尾微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笔直秀挺的鼻梁下是一朵桃花瓣般的樱桃小嘴,白里透粉的瓜子脸上充斥着冷厉神色,眸波外溢着深深的无奈,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却腰杆挺直,技术动作规范有力,摄录下来完全足以作为教学讲义。
横过马路的行人都往靠近她的内线走,无论转弯还是直行的车辆都放慢了车速,无数视线汇聚在她的身上,环绕她的二十米范围内,时不时就会响起司机与路人的惊叹声。
一位男警跑到台前与她互相敬礼,女警如蒙大赦般地下了台,快步走到待岗位前,摘下帽子丢在椅子上,解开脑后发髻,散下的长发荡起了一波波黑亮流光,在阳光的映射下氲升着迷蒙的光圈。
电话铃响后女警掏出手机嗯嗯两声,气呼呼地:“您又找人监视我!不带警帽咋啦?我都混成人形交通灯、道路观光点了,还需要在意吗!?对,您赶紧找人开除我,我正想出国去打女子综合技击赛,对,早晚死在擂台上,正好让您家里少了一大祸害!”
刚说完女警就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抬头望天,努力地想让泪水倒流。
待岗位是为了防止违规掉头而特意设立在绿化带前端的,简简单单的一把太阳伞下放置着一张木椅,女警正想坐下休息一会,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口哨,随后是一道中气不足的男声:“嗨,美女,这么辛苦地顶着大太阳,站得腿发软有啥意义啊,不如跟你家良哥哥走,包你荣华富贵一辈子,要啥有啥,你说好不好鸭?”
女警微微皱眉,目视着交通指挥岗,由于眼睛太大,光用眼尾余光就足以看清楚对方是个脸色发青、双腮深凹的男青年,他没系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
单单没系安全带最多也就扣留他二十四小时再扣点分罚点款而已,以他这副尊容和张狂的行为,女警很怀疑他是个多行不义的渣渣,然而以貌取人并不足凭,不教而诛也需要有个过得去的说法,于是她进入每年都有三五次的钓鱼状态。
十字路口左侧是一座五层高的大楼,在周边动辄几十层的商业楼体映衬下很不协调,这是凤城交警的总部,因为这一带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十多年前就选择就落户在本址。此时五楼的一个窗口有个男子举着望远镜直嚷嚷:“不对,那傻鸟分明是在招惹常悦,啊卧草!丫居然伸手去······那个部位,常悦一定发飙,赶紧的,快!”
边上站着的另一个男子闻言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没一会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七八号或警服或便服的男女冲出大楼上了路面,跑在最前面是个年近五十双鬓灰白的中年男子,正是今天值守领导田正,难为他年纪最大却领先了年青人将近十米。
常悦右脚踩着青脸男子的脖子,正在例行公事地宣读着规定词:“温馨提示,从现在起,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小悦小悦,先放开他,这样影响不好,咱们回去再处理。”田正目示四个女警拉开常悦,指着青脸男子:“小刘小郑,先把他扣起来,这车小杨帮忙开回······”
“田叔,田叔,是我啊,你们放开!知道我爸是谁吗?信不信我······”
“闭嘴!”田正喝止后看傻子般的看着自己发小的儿子,被叫破了只好明着来,摸出手机拨了出去:“老吴啊,你家吴良坑大发了,趁着年纪还不算大,你赶紧试试能不能再生一个。”
什么意思?吴良直接懵逼了,当着我面就这样说真的好么?正想说话却见田正走开几步背着身继续电话中,完全无视了自己被扣起来的状况,耳边响起小刘嘲讽声:“你爸是谁?哈哈,是谁都是过去式了,看你的鸟样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很快的,你爸就会来陪你了。”
另一边的小郑呵呵了两声:“臭坑出臭草,说不准一家子全得在里面团聚。”
到了这个时候,再傻也该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吴良却仍不识死地冲常悦嚷嚷:“你丫谁啊?一点小事至于嘛你!”
常悦懒得理睬,边上的一个女警却照搬常悦往日自介:“常悦,常悦的常,常悦的悦。”
“啥?常悦?常······哇靠,警装女暴龙?”
这话一出,原本就满脸警惕围在常悦身边的四个女警立马飞身扑上,前俩后俩地死死抱住了她,常悦却毫无挣脱的想法,目视吴良宛然一笑,抽气声纷纷响起,别说男的都在定睛中,就连常悦身前左边的那个女警也赶紧低下头去,暗自嘀咕着:“白敬你要坚定,一定要坚定,你是性别女爱好男的存在,对!就是这样!不忘初心,喜欢刘超,无视常悦!”
田正也被吴良的惊呼声吓得小跑几步站在了常悦的面前,嘴里的话临时改变了:“呃,老吴啊,生不出来也不要紧,去领养一个······不对,得多领养几个,就你这教育效果,必须多养几个才行,说不准就能出一个不坑爹的,就这样吧,挂了。”
“你们别想吓倒我,我是想要摸她,但是没有摸到,凭什么一副我罪大恶极的样子!”
田正之所以在常悦面前通话就是想尽一份力,眼看吴良到了此刻也不忘作死,帮得太明显估计连自己都得被迁怒,摇摇头对常悦说:“我管不了了,按程序来吧。”
常悦淡然一笑,冲小刘说:“报警吧。”
“啊”小刘懵逼了,报个槌子,我身上的难道不是警服?
“笨死你得了!”一直喜欢小刘的白敬赶紧站出来圆场,面向常悦掏出了纸笔,一副洗耳恭听的作状。
“监控器3与监控器6覆盖了事件发生范围,可以提取作为参考,这事儿表面看来不算大,交给区治安大队得了。”
知道底细的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神特马的区治安大队,直接说交给你妹妹处理得了,数道怜悯的视线投注在吴良身上,落在女暴龙手里也就三五顿苦头,落在了那个腹黑小魔女手里,那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电话是不可能打到治安大队的值班室的,白敬特醒目地直接拨给常乐,简洁扼要地解说完,那边传来与常悦一模一样的声音,冷得就象是万年寒冰打造而成的利剑:“等着。”
田正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前提是不泥足深陷,暗自通报会被找后账那么就明着来吧,再说他本来就是个光明正大的性子:“小悦,我想向你讨个人情,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最少提个醒吧。”
常悦与他对视,从眼神里没有找到丝毫阴暗与心虚,虽然恨他老是向某人通风报信,然而这事给他个面子倒也不算委屈自己,于是轻嗯了一声。
田正轻舒了口气,当着她面前拨出电话,接通后只说了两字:“常家。”
啪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吴邪晃了晃,扶着办公桌才勉强稳住身体,惨然一笑拨通了内线电话:“琼儿,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吴琼敲门获准后步入站在办公桌前,默然看着吴邪。
“你哥惹到了常悦,你田叔了解过情况后只给我回了两个字,常家。呵呵,常家,这两字表明已经是上升到家族层面了。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卡号前六位数,不是不能多给而是不敢多给,多了估计常家不会松手。你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不要回凤城,切记!”
吴琼依旧默然以对,吴邪瞄了她一眼:“赶紧的拿卡离开,保住你,咱们家就还有希望,可笑我这辈子活糊涂了,这年代还耍什么重男轻女,儿子好啊,好得全家都被他坑了进去!”
吴琼冷淡一笑:“走?我为何要走?我一直以来行事光明从不亏心,更没有做过半丝伤害他人的事情,呵呵,我这个名为富家女却活得不如一个清洁工的隐形人,有那个资本去招惹别人吗?以常家的行事作风,我安全得很!你在想什么我明白得很,舒家二爷刚死了老婆,你是想把我卖了好找个能与常家说上话的靠山吧。假如我进舒家门的条件是让你们三个不得好死呢?你可以试试看,舒二爷会不会趁机来个人财两得。”
吴邪啪嗒一声瘫在大班椅里,吴琼冷笑着转身,到了门边收住脚步:“常家行事一贯守规,你们要是为恶不达线,也就是受受牢狱之灾而已,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选了。”走出办公室,吴琼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泪水,暗自想着:‘假如你还残存着良知,还记得我是你女儿的话,我会尽力安排好你在里面的生活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二十年来的一切,不是一两句忽悠就可以抹去的,我吴琼没有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