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老爷来信啦!”
沈归晏正在院内舞着剑,听菊香说沈将军来信,便立刻放下剑接过菊香手中的信。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说是还未抵达西北,目前一切顺利。
山白抿了一口茶,问道:“怎么样?将军可还好?”
“爹爹说一切都好,叫我不要记挂他和哥哥。”
“如此甚好。”山白放下茶盏,对菊香道:“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要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菊香依言退下,沈归晏问:“师父要与我说何事?”
“上次与你说的嫁给太子的事,你准备好了么?”
沈归晏垂眸,沉默良久后道:“师父,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山白拍案而起:“你竟在这时候动了恻隐之心,难道你忘了修玉是怎么死的了么?”
“师父!徒儿没有忘,徒儿只是......只是不想嫁给太子......”
“呵。”山白了然道:“你想嫁的人,是三皇子吧。”
沈归晏感到有些意外:“师父如何知道?”
“若是没有你的帮助,他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将云老虎收服。你这么费尽心机地帮他,不是钟情于他还能是什么?”
沈归晏低头不语,山白接着说:“你放心,等我们解决掉太子,皇帝剩下的几个儿子里,最有可能继位的,也只有三皇子了。等他当上了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若有心娶你,谁又能说什么?”
沈归晏辞过山白归了家,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自修玉死后,师父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往的师父是绝对不会强迫她去干任何她不喜欢的事的。许是修玉的死给师父带来的打击太大了吧。
正想着,贺逐便差人捎来口信,说是约沈归晏天黑后在谷奚河边相见。
沈归晏本就因贺逐几次三番逃避自己的感情而对他心生不满,如今更加不耐烦:“他搞什么鬼?见个面还得等到天黑跑到郊外去,当真一点儿没把我一个弱女子的安危放在心上。”
菊香帮沈归晏打理着头发,听到她抱怨,便忍不住笑道:“小姐,你居然管自己叫弱女子......”
“我就算不弱可也是个女子吧?好啊小菊香,居然取笑你小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归晏撸起袖子向菊香腰间挠去。
“哎呦小姐快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别挠啦!”
沈归晏收回手:“现在知道本小姐厉害了吧。”
“知道啦!我们家小姐最厉害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你虽说嘴上抱怨姑爷,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嚷嚷着要菊香给你梳妆打扮了。”
“小菊香,我发现你最近话又变多了。还有姑爷是谁教你喊的?嗯?”
菊香嘟起嘴愤愤道:“小姐就知道威胁我,可明明心里就很高兴......”你看那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
“谁威胁你了?我是想说,你喊得不错,再喊几遍给我听听。”
“噗!小姐最近也变得不正经了。”
沈归晏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自从认识贺逐后,自己开朗了不少,也不端着小姐架子了。这段时间,贺逐真的给自己带来了许多快乐,这大概就是自己喜欢和贺逐待在一起的原因吧。
菊香将最后一支发钗插入沈归晏的发间。镜中的少女肤若凝脂,红唇娇艳欲滴,眼眸波光流转,发丝盘成双刀髻,发间珍珠碧玉步摇更衬得她气质华贵。
“小姐,你平时光是素面朝天就已经闭月羞花,这么一打扮,再将这套缎地绣花百蝶裙换上,保证能迷死姑爷。”
沈归晏半开玩笑地说:“你家小姐我天生丽质,就算不打扮也能迷死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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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晏坐着马车抵达谷奚河时,太阳刚落下。
贺逐早命人在此等候,只等沈归晏来了,便将她引去河边林子里。沈归晏提着裙摆一边往前走一边后悔自己为何不穿套轻便点的衣裳来。
“阿逐!你存心的吧!”
贺逐闻声转过身,只见沈归晏曳地长裙的裙边上沾满了树枝杂草,一缕发丝落在耳边,样子略显狼狈。
“晏儿,平时见你你一直一身男儿打扮,今日这样......倒真叫我大开眼界。”贺逐看呆了去。
“那你还将我拐到这林子里来,我新裁的裙子都被弄破了!”沈归晏转身向贺逐展示被树枝划破的裙边。
贺逐挠挠头:“这我也没想到你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过来见我啊。”
“罢了罢了,你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贺逐将侍从遣走,只剩自己和沈归晏两个人,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今日找你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说啊。”
“晏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么?就是在这里,你牵住了我的手......”
“记得啊怎么了?你别娇羞了,你快说啊。”
“那个,我想问......你能不能......你愿不愿意......做我娘子?”
贺逐发誓,这绝对是他放荡不羁的人生中最紧张的时刻,甚至产生了临阵脱逃的想法,最后因为腿软而放弃了。
沈归晏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像是提前背好了话,毫不犹豫地说到:“阿逐,我喜欢你,我也愿意做你娘子。”接着趁贺逐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说:“但我现在还不能跟你成亲。”
贺逐慌了,忙问道:“为什么?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跟我成亲?”
沈归晏认真的看着贺逐,语气坚定:“阿逐,对不起,我必须要嫁给太子。”但如果你愿意等等我……沈归晏没能讲后半句话说出口,她有什么资格要贺逐等她?
此时贺逐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太子?他有什么好?就因为他有权有势,就因为他是未来的皇上么?
纵使脑海中疑惑重重,但身为男人的尊严告诉他,赶紧离开。
贺逐点点头,神色晦暗,声音低沉道:“沈姑娘,冒犯了。”
沈归晏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所以与其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与贺逐暧昧不明,倒不如直接趁早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断了他的念想,总好过将来等自己嫁给太子后,惹他伤心。
贺逐一回到兰芷阁就被贺进缠住。
贺进满脸期待地问:“怎样?三嫂答应了没?”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在我面前提沈归晏。”
“这......怎么了这是?”贺进看向跟在贺逐身后的侍从,侍从无辜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因贺逐云阜山剿匪有功,近日颇得皇上的重用。京城人都道,原先甩着玉佩在大街小巷中四处闲逛的三皇子,自云阜山立功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青楼也不逛、酒馆也不去,除了上朝之外,成日泡在弱水书院中埋头苦读。
贺进告诉贺逐时,贺逐听了也只是笑笑:“他们倒很是注意我,只一点他们说错了,我的改变并非从云阜山立功开始。”而是因为那个夜晚的那个姑娘。
贺进沉默,不敢接话。
后来贺进找到了沈归晏,说要请她喝酒,沈归晏欣然接受。
贺进真诚地说:“沈姐姐,我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谈谈我三哥的事。”
“我听说了,阿逐现在很用功,我也替他开心。”
“但他过得很不开心,你难道不明白?”
沈归晏轻笑:“那能怎么办呢?我也没有办法啊。”
贺进也笑:“沈姐姐,你没有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