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逐,修玉怎么肯让你将我带走的?”沈归晏依偎在贺逐怀中问道。
贺逐也不打算瞒她,便如实相告:“阮修玉是受了章氏余孽的指使才将你绑走,目的就是威胁我与他合作。阮修玉上头吩咐他放人,他就是不想放也不行。”
沈归晏吃惊道:“你答应了?”既然是章氏的余孽,那只有可能是意欲复辟。
“给了他三万兵。”贺逐轻描淡写地说道。
“三万!你哪儿来那么多?”
贺逐顺了顺沈归晏耳后的发,语气自得道:“你以为爷在北怀白混的么?”
沈归晏一时有些思绪混乱,贺逐给了兵给章氏余孽,也就代表着若是有朝一日章氏余孽起兵谋反必然有贺逐的一份。要是成功了还好,如果不成功,那贺逐就成了叛贼了啊!叛贼会被凌迟的吧......何况贺逐还是贺家的人。等等!贺逐是贺家人,为什么还要谋反,这明摆着是白眼狼的行为啊!
沈归晏迟疑着开口:“阿逐,你不会......是为了我才......借兵给他们的吧?”
“当然。”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贺逐毫不犹豫的回答还让沈归晏有些无言以对。
见沈归晏神情尴尬,贺逐笑道:“三万兵而已,不算什么。只要是为了你,把整个北怀搭进去我都愿意。”
“但问题是,你不能为了我跟他们一起谋反啊!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贺逐捏着沈归晏柔软的指腹,轻笑着说:“放心吧,我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况且就算他们不拉我入伙,将来我还是会反。”
沈归晏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惊呼出来,消化完贺逐的话后问道:“你可是皇上的亲儿子,难道就因为皇上将你发配到北怀,你心有不甘就要反?太草率了吧。其实当个王爷也挺好的,你看在你接管北怀之前,北怀百姓都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你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好了。你就没有一丝丝的,成就感?”沈归晏试图劝贺逐回心转意。毕竟自五国以来,同姓谋反的没有一个好下场,最后还会背负上千古骂名。
“你别瞎猜了。总之,我是不会放任皇上和太子继续坐拥天下。这大齐,迟早要易主。”
贺逐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神色,尤其是当他提及“皇上”二字时,眼中流出的煞气着实令沈归晏有些害怕。
沈归晏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贺逐跟他的父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她了解贺逐,贺逐从来就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能让他记恨上,且恨到起杀心的,怕不仅仅是因为将他封去北怀这么简单。但既然贺逐现在还不愿意告诉自己他跟皇上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沈归晏便不问。
沈归晏面色凝重,道:“阿逐,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失败,你承受得了后果么?”
“爷从来就不知道‘失败’二字怎写。”贺逐神情高傲,仿佛一匹对猎物志在必得的狼。
沈归晏反扣住贺逐手指,坚定道:“只要你不后悔,无论今后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她沈归晏看上的男人志在四方,心存天下,她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做他最坚强的盔甲。
贺逐伸手将沈归晏揽入怀中,问道:“晏儿,你想当皇后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沈归晏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不想。”
“为何?”
“你看皇后娘娘就知道了。偷偷告诉你,我觉得皇后娘娘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爱皇上。我觉得皇后娘娘是被强迫的,她那么美,根本就不应该被困在皇宫高墙之内。”
贺逐轻笑:“你怎么知道皇后是被强迫的?”就他老子年轻时候这个蛮横霸道的性格,说是逼皇后嫁入皇宫的,他还真敢信。
“你看我。”沈归晏望向贺逐,一双杏眼扑闪扑闪,好似有光。贺逐想起当初被沈归晏所吸引,就是因为她璀璨的笑和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贺逐总觉得,沈归晏的眼里藏着星海。
“怎么样?发现了么?”沈归晏问贺逐。
“好看。”
“不对。你没觉得我看着你时,眼里只有你么?”
贺逐不解:“这马车里就只有我和你,你看着我,眼里除了有我还能有什么?”
沈归晏真心觉得贺逐不可教,只得耐心解释:“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上次在大殿内,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怎么正眼瞧过皇上。即便是瞧,也是毫不在乎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皇上的。”反正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准没错。
“嗯,确实。”贺逐回想了一下当天的场景,又道:“你怎么扯到皇后身上去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已经回答了啊。”
“皇后是皇后,你是你。皇后是因为不爱皇上所以不想当皇后,可你不是这个情况,当然不能拿皇后的想法来搪塞我。”
“我也不喜欢皇上啊,我喜欢阿逐。”
见贺逐脸都黑了,沈归晏笑着说:“好啦,逗你呢。跟你说实话,如果你当了皇上,我可能......”
“怎样?”
“终生不嫁。”沈归晏神情认真。
贺逐有些慌乱,忙问:“你不想嫁给我了么?”
“我说了,我喜欢阿逐,不喜欢皇上。”
“可......”贺逐无法反驳。
“皇上一生必须拥有很多女人,我不愿与旁人分享我所爱之人,更不愿亲眼看见我所爱之人与别的女人亲热。我宁愿嫁给寒门,只要他爱我,只要他一生只有我这一个。”
说白了就是只想独占自己,贺逐明白过来之后,心底被一种莫名的欣喜占据。他爱极了沈归晏这种在感情之事上渴望独占的模样,他也享受这种被沈归晏全身心需要的感觉。
“好,我一生只娶晏儿一个。”
回到北怀后,贺逐立刻吩咐吴昊交代那三万精兵,从今以后,只认北怀王,不认令牌。
吴昊问贺逐:“王爷,万一那章术发现咱们诓了他,又将沈姑娘抓走怎么办?”
“让他绑了一次,还能让他绑第二次不成?”贺逐毫不担心,他已经加派侍卫在暗中保护沈归晏。为了安全起见,沈将军也同意先让沈归晏住在北怀王宫。毕竟北怀王宫守卫森严些,章术那帮人就是想混进来也不大容易。
“王爷,京城传来消息,西北喀则尔部落派了人入京求和,明日便可抵达京城。”
贺逐收起书卷,颇有些感兴趣,道:“喀则尔人向来顽强。前周国第二任国君骁勇善战,在位时曾多次带兵清剿喀则尔部落都无功而返。如今却派人来求和,倒是新鲜。”
“这会不会......是喀则尔部落的阴谋?”
“谁知道呢?就算是,那他们的目标也不在我北怀。”要是解决了皇上和太子,还省的自己动手了。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吴昊终归是大齐忠义的将军,还是怕这大齐落到边疆人手里,略为担心地说:“怕就怕喀则尔部落直捣黄龙,入京后里应外合,直接将大齐都城攻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是想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贺逐看向吴昊,脸色阴沉,道:“那吴将军的意思是,想要本王插手?”
“属下不敢。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知道了,本王会考虑的。”贺逐又重新翻开摆在案上的书卷。
吴昊见贺逐不愿再说,便只好识相地退下。
末了,贺逐想了想,还是叫住吴昊,道:“你派些人去喀则尔,记着要隐秘些。若是喀则尔真的起了心思,必定会抽调许多士兵去中原。到时候我们直接控制住他们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