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问罪?
这四个字从温凉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启生愣怔了下。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轻抚着鼻梁,似是恍然大悟的轻笑出声了,“温小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兴师问罪呢?”
“自从顾一的妈妈不在之后,他就彻底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启生轻摇着头的苦笑了一声,
语气里满是唏嘘的道:“他住到这里之后,我每天都过来看他。可是每一次过来的时候,医生都告诉我说,他跟刚开始送进来的时候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顾一的自闭症不是天生的吗?”
温凉一下就从其中捕捉到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不是。”顾启生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的摇了摇头,哑着声音的喃喃着,“一年前,我太太去幼儿园面试的时候遇上了一场重大的车祸。我太太拼死护着顾一,顾一侥幸的活了下来,不过我太太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启生的声音一哽,似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说到动情的地方,他的眼眶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医生说顾一受了重大的心理创伤才会造成自闭症的。”顾启生克制的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缓缓的道:“温小姐,我冒昧追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什么?”
“我给顾一换了很多医生,可不管见到谁,顾一都呆若木鸡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实话,今天温小姐的出现让我在顾一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停顿了少顷,他眼神郑重的看着温凉,一字一顿的道:“温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多过来陪陪顾一。”
顾一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居然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老实说,温凉是打心里的心疼他的。
不过她留在疗养院的时间不会太长,要是哪天突然离开了,不知道会不会对顾一的心理造成影响?
她轻咬着唇,犹豫踌躇的时候,顾启生清了清嗓子,忙不迭的道:“温小姐放心,我不会白白占用你的时间。酬劳我已经准备好了,希望温小姐不要嫌弃。”
说话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支票递了上来。
男人的字体龙飞凤舞的,温凉眼尖的撇见了上面的数字,默默的在心里数了一遍。
个十百千万……十万?
顾启生一出手就是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还真是大方啊!
温凉一愣,有些啧啧称奇的在心里想着。
“温小姐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填一点。”
见温凉半晌没有做声,顾启生只当是嫌少,再度开口补充了一句。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恍然回过神的温凉慌张的摆了摆手,轻轻的在顾启生凑到眼前的手推了回去。
“顾先生,我母亲住在这家疗养院里,最近我会留在这里陪伴她。我留在这里的时间,我会每天过来陪顾一的,不过……”
她蹙了蹙眉,迟疑的轻抽了一口气,偷偷的朝着顾启生瞄了一眼,小声的道:“我担心的是我离开疗养院之后,到时候要是我没有过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对顾一造成伤害?”
温凉想得周到,被这么一问,顾启生倒是沉默了。
“温小姐,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他用手掩着唇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不如这样,我先回去跟医生商量一下,要是医生那边有好的对策,到时候就要麻烦温小姐了。”
“没问题。”温凉灿烂一笑,顺势把顾启生手里的支票往前一推,脆生生的道:“顾先生把支票收回去吧!我幼年丧父,我是自愿过去陪伴顾一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要是我收下了顾先生的支票,那性质可就完全变质了。”
温凉都已经这么说了,顾启生也不好坚持。
“温小姐,太感谢你了。”顾启生将手里的支票叠了起来,眼眶里噙着细碎的泪珠,千恩万谢的允诺道:“往后温小姐若是遇上了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温凉背着双手,一步步的走回了病房。
转念想到顾启生的那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发噱。
“温凉!”突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自身后响了起来。
穿金戴银的张月茹径直从远走走了过来,她晃了晃手里的铂金包,自上至下的将温凉打量了一番,嗤笑着道。
“念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已经给你|妈重新找了一家乡下的疗养院,你尽快办完出院手续就带着你|妈搬到那里去吧!”
乡下的疗养院?
一提起这茬,温凉顿时想起医生说温婉心的身体里有很多并发症被忽略的事情。
这些年,如果温婉心所有的并发症都可以得到及时处理的话,根本不至于变成今天的样子。
这里是陆薄的地方,温凉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对上了张月茹的目光,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轻抽着嘴角,“舅妈是不是忘了,我妈住在这里的费用已经用不着温家负责了?”
“哟,你现在算是攀上高枝了,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了。”张月茹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撇着嘴角的冷笑着,“温凉,你肚子里的小野种是拿掉了,不过你觉得这些事情瞒得了人吗?”
顿了下,她翻了一个白眼,很是趾高气昂的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否则等所有的事情全都东窗事发的时候,你可要带着你残废的妈流落街头了!”
“东窗事发?”温凉皱了皱眉,目光不动声色的自张月茹的身上扫过,“舅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擅自跑到我妈的面前说我流产了,现在……你又想要把这个子虚乌有的消息捅到媒体的面前吗?”
“什么子虚乌有?”张月茹反嗤了一句,急的跳脚的强调着,“你到医院做流产,那是曼曼亲眼看到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抵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