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十六，十七……
第十八个圈。笼子里的猎豹掉了个头，换个方向打转。
这么刻板的行为，这个动物园到底怎么养的？
“蓝启明......”
小蓝疑惑地抬头问他：“怎么了？”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喇叭裤，白衬衫。干练中带着一点中性风格的，女性美。
“没事，就是念一下你的名字。虽然很好听，但是听起来像男孩子呢。”
“我也想过改名，比如把启字改成那个王字旁的琪......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哦？”
“我出生前这个名字就被我爸起好了。他没想过会是个女儿。”
“......”
太阳有些大，小蓝掏出手帕擦汗。清和自然地拿出遮阳伞，帮小蓝打上。
她问他：“中午在园里吃吗？可是园里好贵。”
“贵是一码事......这动物园，动物没怎么养好，敛财倒是有一套。”
“那么，去哪里吃呢。”
清和装出一副愁容，没两秒钟就笑起来：“我准备了三文治。味道包你满意。”
“你还是真是准备万全啊。”
“我知道这里有块园区有很多座位，供人休息，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默默走着。清和想，这条路刚刚走过了，前面是长颈鹿，树懒和驼羊。
“呐，清和。”
“怎么？”
“我有点话想和你说。我很谢谢你，这次的三文治，上次的烧烤......你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身边常备的纸巾，甚至有防治晕车的香薰......当然，也包括你送我的插画和封面，以及那些昂贵的礼物。”
“嗯哼。你别把那些当回事。如果可以的话......对我好一点，不要那么疏远。”
小蓝侧过脸，歪过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知道......我就是想对你好。”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爱我。”
说这话的时候，小蓝定定地看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
听到如此直接的话语，清和有些晕：“是这样，是的。”
“你的爱，我受之有愧。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也许你该再想想。”
“想，想想什么？”
她毫不留情地说：“想想我们是不是更适合只做朋友。”
二人一时无话。
“我也带了午饭，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味道也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尝尝。烤面包。”
“你没有必要这么小心......”
“你确实为我做了很多，不是吗？也许你是那种人，觉得在爱情里面付出了就必须得到回报，也许将来你会斤斤计较。虽然我觉得你人很好，不像那样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爱情没有那么简单。”
“成年人吗？但我觉得你像小孩一样，”清和岔开话头，去看身后的那只长颈鹿，“起码把这次的三文治吃完吧，下次不做了。”
“你才像小孩吧，我比你高一年级，是学姐。”
“但我比你大一岁......”
“我喜欢小一点的。”
“吃饭吧。先吃饭吧。”
他们坐到有遮阳伞的小桌。清和把桌上的垃圾清理到垃圾袋里，用矿泉水沾湿纸巾，抹干净桌子。接着，在小蓝的目光里，把包里保护得很好的三文治拿出来，一块放在小蓝身前，一块给自己。
“乖，听话，我做了很久的......你尝尝味道，算我求你的，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小蓝盯着桌上的三文治，久久不动。
“你和......三文治有仇吗？这么看它，它会害怕的。拜托，拜托......”
小蓝拿起三文治，咬牙切齿地边说边嚼：“我本来想要拒绝的，是你的三文治看起来太好吃了......
清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总有些距离和隔膜吗？我很认真，也许我们只适合做朋友。现在这样就很好，也许该再疏远一点。”
“你说的这么玄乎，好像我们注定就不能在一起。没有这么迷信吧？”
“清和，它就是这么玄乎。也许，也许是我不会拒绝......我们应该早点结束呢。”
“你一边吃着我的三文治......”
“所以说我不会拒绝......听着，清和，你听着：我对你很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不是你要的那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自己给不了你什么。也许像你说的，我确实像个小孩。也许我喜欢你，但我没办法爱你。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你的邀约。那会我得了病，是吧？和你也有关系的。那个时候我很怕你，不敢见你，不敢和你有交集。而且，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我的臆想成为现实。
是我的主治医师建议我，和你接触，有助于康复，我才愿意见你的。我见你是为了康复，你明白吗？”
“总之，最后你愿意见我了，而且现在能和我并肩走在动物园里。这对你没坏处，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清和笑得有点得意：“小家伙。你看，你开始不愿见我，觉得见了我之后没有好事。见过一面之后，不仅没事，还多出了一位——按你的想法，还多出了一位好朋友。
你不愿和我发展下去。也是一样的。就算你现在不爱我，那以后呢？”
小蓝不由得抗议：“你在瞎说些什么？”
“让你爱上我的方法——相信我，我有很多。”
她嘟着嘴，显然很不服气，一脸无奈。
“我已经康复了，我可以不再见你了，你知道吗。”
“你早就康复了。”
她扒拉着三文治，他拿纸巾擦了三遍嘴，两人心思早都不在午饭上了。
“蓝啊.....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为何不试一试呢？仅仅只是普通的恋爱也好，就算只是网恋也好。我可以叫你女朋友，你可以叫我男朋友。什么都不用变，我们就这样相处下去。
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你大可以把我做的这一切都看成理所应当的。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公主，就应该有一位鞍前马后的骑士......”
小蓝忽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好啦好啦，别说了。还骑士......如果我答应你，那我今天费尽心思准备的一大番话，不都白费了？”
“你算计我？好啊你个小蓝......”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很担心，觉得我们......”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克服一切困难。”
小蓝默然。她吃完最后两口，把垃圾收拾好扔进清和的垃圾袋。
她嬉皮笑脸，拿出自己准备的烤面包：“我看你这么大个人，吃那点肯定不够。”
清和接过面包，也是满脸高兴：“谢谢。”
“不过，我不会答应你的。”
“啊？”
“不会答应做你女朋友的。”
“为什么？”
小蓝摇摇头，不说话。
他当然没有兴趣继续吃面包了。但也不敢继续问。嘴里咬着面包，味同嚼蜡。
“不过，刚刚你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那是真的吗？”
清和怔了一怔，做好了接受小蓝将提出的要求的准备：“是真的。”
“你陪我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小蓝脸上绽着明亮的笑，眼神格外真挚，又似乎在撒娇。
“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摩天轮呢。乘坐那样的机器，缓缓到达那么高的地方......”
清和没有注意到她后来絮絮叨叨又说了什么。
许久，他张开有些发涩的嘴：“好啊。我愿意，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