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回来了,是秋天回来的,木然记得田里的麦子要熟了,爸爸下班回来扔给了木然一袋零食,让木然去找王川玩儿。木然知道王川回来后,穿了鞋就跑了,给父亲留下奔跑的背影。,,自家老父亲已经不敢想象这闺女将来要是嫁出去了会不会把老父亲抛之脑后,气呼呼的去做饭了。
王川家里,小女孩坐在木地板上,泪水总是止不住的流,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眼里的泪一股一股往外涌,她用袖子擦拭,那一块已经湿了大半,鼻子一吸一吸的。女孩高兴地回到家却找不到自己的宠物旺财,询问后才知道旺财疯了一样乱咬人,咬了郑家小外孙,被丢到老屋水井里淹死了。王川是不相信旺财会乱咬人的,郑家小外孙平日里就娇惯得很,用石头欺负旺财,旺财越对他叫,他越高兴,可是,旺财做错了什么呢?王川心里是向着旺财的,就也会有莫名的偏爱,她觉得就算旺财发疯咬了人,她也不会讨厌旺财,可是,她还是护不住它。
木然跑着进了王川房间,见王川这样,心里难受极了,就蹲在王川旁边,也哭了起来。
王川本来是有些怨气的,想着木然怎么也没护住旺财呢,可见这二傻子哭的眼睛全是血丝,鼻涕声比自己还大竟怨不起来了。
王川给木然递了纸巾,然后扑到木然怀里,哭声“呜呜”的。木然就把她搂着,她记得老王小时候被老师罚站的时候没有哭,放学了见到自己就委屈的眼里全是泪花,自己想着老王爱面子,那么多人看着她哭,一定会更不好受,就把老王的头一抱贴到自己胸前,任老王的鼻涕眼泪蹭在自己衣服上。
又过了一会,傍晚的阳光在山边越走越远,木然看着窗外的麦田,不知名的白鸟在那里散步,把怀里泪人的脸捧着,用纸巾擦了擦,说了句:“老王,我今儿走得急,没带纸,这纸巾朕用过,你别嫌弃。我带你看海,看鸟儿,看太阳,不哭了好不好。”
说完就把王川往麦田里带,指着那黄绿相间的麦浪说那是海,又指着那夕阳,却怎么也找不着白鸟了,就踮着脚尖亲了老王一口,然后咯咯地笑:“川儿,我做你的鸟,你被鸟儿啄过了哦。”
王川把头一扬:“哼。”
“川儿,你因为啥不开心啊”
“旺财没了,咱的旺财没了。”
“老王,旺财不知怎的,见人就乱叫,跟中邪了一样。”
“嗯……”
“老王,还好它没咬到你。”
“它不会咬我的,我信它。”
“那我也信它。”
其实这事谁都说不准的,但人都会对有些事儿有莫名的信念。
“老王,我眼睛疼,你给我吹吹。”
“吹又不管用,谁让你哭的,我估计明天你眼睛会肿,然后变成单眼皮,和我一样。”
“老王不高兴,我就不高兴,单眼皮就单眼皮,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不肿了,老王,你闭下眼睛。”
“不闭。有本事你咬我啊。”
“不咬,你哭过,脸是咸的。”
“你非要咬脸吗?”
“电视上的人咬脸后是笑着的,咬手的容易吵架,我吵不过你。哎,算了算了。你伸手。”
“咬我啊?”王川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出去,萧木然在口袋里掏了掏。
“呐!”
王川的手上多了几颗瓜子,懵。
“二萧,你请我嗑瓜子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这是花,是花啦,是种子,向日葵的种子。高爷爷给的,一定可以长出好些瓜子,呸呸呸,向日葵。”
“嗯,二萧,我信你。”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回了家,王川把贝壳包在一个小袋子里,塞进了萧木然的衣服口袋,天快黑了,木然爸爸打着手电把木然牵回了家,王川便在书桌前摆弄那几颗瓜子。
高见跟小朋友玩卡牌赢了,手上全是高兴就拍地而沾上的灰,走在回家的路上又一激动来了个后空翻,旁边的自行车被他吓到差点骑进了沟里,骑自行车的人吼他小兔崽子,高见只是笑笑,做了个鬼脸。
萧木然看见那一幕,扯扯爸爸的袖子,让爸爸也看。
高小天就比较忙了,爷爷去田里的时候闪了腰,整日都只能躺在床上,父母工作又忙,怕他们在外面不放心就没告诉他们。就这样小天做起了自己并不擅长的家务活,他开始后悔自己没学过做饭没学过洗衣,才会现在这么窘迫,好在爷爷有耐心脾气好,不然自己就更着急了。
算起来也快开学了,高小天成绩不错,但考虑到种种因素,还不能去上学,父母说先让他适应半年,在家读一些书,等安排妥当后正式入学,刚好这下爷爷又受伤了,父母还不知道所以也可以照顾爷爷啊。萧木然知道要开学的消息有些郁闷,她看见数学就晕,课也听了,作业也做了,但一算东西就漏洞百出,她看着角落里的数学书,长叹了口气。
王川则是在房间透过窗子,看着天上的星星,她其实是第一次随父母去外地,那里夜里都是灯火通明,但看不着星星,海很宽,自己却不会游泳。她不知道自己该跟谁说话,害怕自己的普通话不标准别人问一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胆子其实挺大的,在镇里,在二萧面前。在别的地方会害怕,也会感到新奇,她知道世界太大,而自己太小。她会想着自己将来会去哪里呢,会幸福吗,会改变吗,如果过得开心的话,二萧会不会在呢。
外面很好,但她知道,她在自己的家乡还是踏实些,不过她还是会走出去,去看自己没见过的,像那些长大了的孩子一样,想着想着,竟已经睡着了,口水顺着嘴巴留在了枕头上。
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