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不必如此,朝廷过于注重经学义理,忽略了农桑改良,单产太低。相见也是缘分,我这有几样东西就送给你,你取纸笔过来。”
淑妃未想还有意外之喜,忙不迭的取来纸笔。
李孟元花了半个时辰,将曲辕犁和耙详细画出。
“有了这两样东西,一个农夫可耕耘20亩以上的土地,便有足够的粮食养活家人,交纳地租和赋税。”
淑妃捧着图纸,痛哭失声。
“先帝啊,你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他派仙人来救你的子民了呀。”
唐婉拉着李孟元悄悄离去。
但是天下已经大乱,这犁和耙救的了世,却救不了时。淑妃回到宫中,临摹了图纸,去找二皇子的母亲。
“盈姐姐,我有东西献给二爷,二爷拿去给国师一看,定能获得国师的推崇。”
盈妃哪里肯信,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给自己儿子?
淑妃接着又道:“国家多事之秋,须得长君,我只想二爷登基后,给我家淳儿封个好地方,做个管闲王爷就好。”
“哦,你想要哪块封地?”盈嫔还是半信半疑。
“二爷给我立个字据,登基后,封淳儿为南都王,我这就将此物献上。”
“南都,离京城如此遥远,又非膏腴之地,莫说你要献宝,就妹妹你开口,我也能为三爷讨来。”
“盈姐姐,不是妹妹信不过二爷,有个字据,省的啰嗦,我也好安心准备淳儿的行李。”
“封地小事,你将东西拿来,我拿去给他瞅瞅。”
淑妃爽快的将犁耙图纸奉上,盈嫔不识农具,不知那是何物。
“这是农具,有了这两个,一个农民就能种20亩土地。”
盈嫔武将世家出身,不太理解淑妃的话,但皇三子来效忠,却是最大的喜讯,如此儿子的皇位,就会得到内府的支持,可说是胜劵在握。
她叫来贴心的太监,将图纸送去给自家儿子。太监回来时带来二皇子亲笔承诺。
“吾弟田淳当为南都王。田勤”
次日,田勤继位,为大行皇帝发丧。
齐国幅员辽阔,李孟元二人每日疾行,半月还未抵达边疆。
路上乞丐多入牛毛,强盗土匪流寇四处流窜。
“这国家算是完了。”李孟元与唐婉立在一个山坡上,山下两波土匪正在火拼。
“如阁下这般的大才,都去做了仙人,谁来管世人死活。”一个老者缓缓走来,不见他如何动作,已到二人面前。
“你道基已成,为何如此眷念红尘?”唐婉嘴上发问,心中却赞叹,此人竟在凡间大道筑基,成了红尘仙。她昔日修道时,整个天地间只有一个红尘仙,就是那创立文字的颉圣,未想今日又见一个。虽说书中有记读书人中有几位圣人,但唐婉却不知这圣人原来就是红尘仙
成仙最难途径,就是在凡间明悟大道,不用仙丹或是仙道功法,天地认可自成仙基。红尘仙多是读书人,又称儒仙。红尘仙须得自开道学,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教化世人,才能超凡入圣。
世人也因此称儒仙为圣人,与人族气运紧密相关,红尘仙虽无排山倒海,穿梭阴阳,遁天入地的本事,但只要他的道学在世间被众生认可,便能不朽。是仙族最特殊的存在。太极论玄,至圣论知,一个先天大道,一个后天大道。一个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个说:我生有涯,而知也无涯。
“我本红尘中人,自然要与世人同在。朱须见过二位仙人。”
朱须,李孟元听这名字好像很熟,他忽然反应过来。
“您老是理圣先师。”
见到证道不朽的几位儒学圣人之一,李孟元有些惊喜。
“理圣,好像有人这么叫过我,我也记不得了,如今是当朝的国师。”
理圣提出的伦理纲常,是人族皇朝立国之本。
“吾之道,休也。”
朱须看着土匪火拼,喟然长叹。
李孟元心里感叹,理圣为了打造皇朝楷模,亲自教导齐国皇室,结果弄出这么大乱摊子,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
皇朝更替,短者数百年,长者也不过数千年,除了肇元之初,有万年皇朝,如今这皇朝寿命却是越来越短。
儒学几个圣人为了打破这宿命,纷纷亲自出马,教育皇室,如今是尽皆失败。
唐婉大眼乱闪,坏坏的笑问:“理圣怎么会同意二皇子当皇帝?”
皇二子是个武夫,天下皆知,皇长子的经学义理文章天下传咏,人称小国师,朱须虽然被问的有些尴尬,但是大宗师的风度却依然。
小丫头片子,我还未找你们麻烦,就来挑衅。
“皇二子也是我的学生,他有二位相助,天命所归,理当继承大统。”
“圣人也说逛语,我们二人连二皇子人都未见过,怎么相助,理圣你莫乱套因果。”
理圣嘿嘿一阵笑,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拿出犁耙图。
“这是二皇子给我,二位仙人,这因果已经结下了,哪能拂袖就走。”
唐婉心想:鲁莽了,不该戳他心窝子的,这老头简直就是个惯于敲诈勒索的无良地痞,碰瓷的祖宗。
“我们送你救民济世的良药,你还来牵扯我俩,也不怕至圣先师罚你抄书。”唐婉跟李孟元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想跟这天下第一会讲理的圣人牵扯不清。
据书房传言,理圣跟人讲理的最高纪录是整整三年。
朱须笑而不语。
读书人为天地认可,掌握着天地气运,若是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一起骂起来,编个曲儿,写首诗,还有闲极无聊的杜撰本演义,将你编排的你自己看了都恨不得拿刀将自己砍死,那真是销金溶铁,任你是大罗金仙,也能将你活活骂死。
实在惹不起啊,你要怎样,说吧,姑奶奶今日认栽,听说至圣先师在天上道庭,人间惹不起你,将来找你师傅算账。
朱须举起一只手晃晃,有长叹一口气。
“我老了,劳神烦心的事是做不动了!”
唐婉咬牙切齿,心里嘀咕:死老头不就想我们给你跑腿么。却满脸堆笑,大献殷勤:“老人家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后生晚辈们自然会去操办,那用老人家操心劳神,这不合理,也不合礼呢。”
“好,好,好,你们肯操心,我也该歇歇,这天下纷乱,我心中愧疚啊。”
李孟元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这是理圣啊,有事要我帮点忙,岂能推辞。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理圣仙师但请吩咐。”
朱须看着李孟元是频频点头:“这位仙子好眼光,这么好一个读书种子,也被你度入玄门。”
朱须大帽子一顶顶扣下来,唐婉忍无可忍,她只能再忍,说话中已是带着哭声:“哼!臭要饭的书呆子,有事快说,再啰嗦,本姑娘可就翻脸了。”
“果然女子不好养,年轻人你现在回头读书还来得及,莫要将来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唐婉觉得自己的肝已经烤的九成熟,本道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被人指着鼻子骂,送脸过去让人垫脚,还被人嫌弃脏了鞋底。
“有本事你欺负太极道祖去,就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她无可奈何,心道:这回算是被这死老头子坑死了,不知道要出多大难题给我俩。
“哈哈,姑娘生气的样子,果然是别种风情,真乃造化天仙,后生有福啊!”
唐婉一听,肝火全消,算你这糟老头子还有点眼光。
“田淳要去南都,我老了,也该歇歇啦,只好劳烦李秀才唐姑娘当他五年先生。”
唐婉听了大大松口气,只是教学生,好说好说,也是正好要有个落脚之处,她眉开眼笑,真是韶颜如花:“我们去阴水河办完要事,回来便去。”
朱须一言怒之,又一言乐之,逗弄了唐婉一下,让年轻人领教了理圣风采,心情大好,扔了一块木牌子给李孟元。
“带着吧,带着一起走走,不游历天下,怎么知人间疾苦。”
朱须长袖一挥,飘飘然而去。
唐婉看看那木牌子,笑眯眯:“糟老头子满大方。”
这陪祀木牌,实在读书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刻上自己的名字,就能在国家太庙中陪祀至圣、礼圣、理圣,享受家国正祭,为了这牌子一众天仙神王妖皇要打破头。
二人走到山下,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上少年看见二人,跳下车来,匍匐行了拜师大礼。